而且星流云模棱两可的态度也无法让她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她想要的估计是那心高气傲的俊美男子向幽女低头认错,最好是跪下来再唱首征服,虽然事实不可能如此,但最起码得有一个服软的态度,“人各有志”算什么意思?不卑不亢吗?明明就是嘴硬!
皇甫翾刚想继续胡搅蛮缠,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触到了幽女洋溢着欢愉的笑脸,她欲言又止,便将那一支支毒箭化作唾沫咽回了肚里,欧阳寻说得对,高手过招点到为止,或许现在这般就叫做恰到好处,何必再进一步把一件好事变成坏事呢?
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情绪坏了幽女的好心情,那就各退半步,免得节外生枝弄巧成拙。
“殿下没必要跟无赖痞子一般见识,放心吧,等小凤儿回来,就有人治他了。”
欧阳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估计是怕皇甫翾没完没了,又在这儿装模作样地当起了和事佬。
而皇甫翾,则是给了欧阳寻一个十分礼貌的“微笑”。
……
短暂的跑题之后,大家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当下境遇上来--这玄妙图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一扇传送门也不能确定,他们得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最划算的选择当然还是找出这幅玄妙图案上的文章,不然的话,他们之前那一战可就白费了。
因为萧聪总是借皇甫翾传达自己的意图,而皇甫翾又是队伍里除了萧聪之外地位最高的人,所以萧聪迟迟不表露身份,皇甫翾便自然而然地成了队伍里最有分量的存在。
“来,大家都想想,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公主殿下思之无果,开口说道。
星流云一声哂笑,
“您这么聪明绝顶都想不出问题的答案,我们就更无能为力了。”
皇甫翾神色淡淡,都懒得看星流云一眼,
“放心吧,知道你智力不达标,所以也就从来就没把希望放在你身上,我们是一个公正仁爱的队伍,不会干那种强人所难之事的。”
“你……”星流云怒极反笑,“好,不错,本王爷最喜欢坐享其成了,你们慢慢想,我先休息休息。”
说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四下瞭望,遗憾道:
“哎呀,可惜了,连个能躺人的地儿都没有。”
话音刚落,若有所悟的宇文丰都突然道:
“你们觉得,之前的战斗,像什么?”
“像什么……”欧阳寻不明所以,眉头微皱,“你觉得像什么?”
“我觉得像是一次训练。”宇文丰都声音定定的。
“训练……”
众人面面相觑,但听得宇文丰都接着道:
“训练之后,应该是考核。”
“如果是训练,那比我们来得早的那些生灵是怎么回事?”星流云问道,这家伙嘴上说要坐享其成,但其实注意力从没离开过。
“训练也会死人,只是我们比较幸运,身边跟着都统领,否则也会死很多。”
闻听此言,莲姬那双俏皮的眼睛左瞟右瞟,脸色显得有点不太自然,但没人注意到。
星流云点点头,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训练之后考核不过,照样得不到奖励啊……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宇文丰都将目光投向萧聪,拱手作礼,
“我等怕是水平不够,所以还得劳烦都统领多想想办法。”
萧聪抱拳回礼作道:
“宇文王爷言重了,此乃卑职荣幸,卑职乐意效劳。”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萧聪身上,但见这中年护卫眉头紧锁,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玄妙图案,一双眸子深邃地看不见底。
萧聪对着那玄妙图案看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心思百转却始终没有头绪,他现在严重怀疑宇文丰都指的方向正确与否,按理说,他能凭一己之力带着大家险度难关,这说明他对此中玄机的领悟水平还是挺高的,不应该花了那么长时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除非这条路子是错的!
正于百思不得其解之间,一抹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年轻人心头一闪而逝,
“难道是我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
他扭遥望远方,并想起了归师父给欧阳寻的那张地图,喃喃自语道:
“或许……它不是要把我们送走,而是要把什么东西送过来……”
“那就试试最简单的方法!”
收回目光,年轻人干脆利落地在手掌上划了一刀,让殷红的鲜血滴落在玄妙图案上,而后对其他人说道:
“各位,请吧。”
众人不有疑虑,纷纷效仿,鲜血很快将玄妙图案填满。
“敢问都统领,此般为何?”皇甫翾问道。
萧聪拱手作礼,
“回殿下,卑职认为,此处虽然是一道传送门,但不是将我等送走,而是将某些东西送过来,所以还请殿下下令,让大家都先出去为好。”
皇甫翾点点头,对其他人喊道:
“都先出去。”
在萧聪的示意下,一行人皆远远退开,如果他猜得不错,接下来应该会从这玄妙图案里出现点什么。
就这样安静地等待了约莫三十息的时间,才看见在玄妙图案中间,那个被送过来的东西冒了个尖儿,它不断上升,乍一看应该是根棍子,这时候萧聪还看不出它是什么东西,直到出现挂在棍子上的帆布,不用再继续等,几个聪明人也就知道即将出现的东西是什么了。
约莫半柱香过后,一艘陈旧却依旧颇具气势的大帆船展现在众人眼前,
帆船样式古老,远没有当时萧聪他们在盛铭苑乘坐的画舫美观大方,但若论那种从岁月中沉淀下来的厚重感,却是后者怎么都比不了的。
褐色的船身、灰色的船帆、黑色的甲板,从下面看甲板上空空如也,没有船楼亦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直到登船之后众人才发现,这帆船的结构简单的过分,连舵都没有,若是乘坐这条船出海,那就真是随风流荡任意东西了。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得选,于是一行人纷纷在甲板上盘腿坐下,当再没有一人走动,船竟慢悠悠地开动了起来,它像一个迟暮的老人般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却又让人感觉很稳重,在晴空万里之下,竟还显出几分悠然自得来。
时间缓缓流逝。
萧聪盘腿坐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不声不响,他总觉得貌似少了点什么,他感觉自己现在很迷茫,从没有过的迷茫。
海上一点风都没有,但帆船却在一刻不停地往前走着,这不排除海流的作用,可还是有一点很是奇怪--这船的方向,似乎是笔直的。
一个时辰的功夫,消磨了年轻人所有的耐心,他忽地长身而起,急匆匆地往船头走去,站在船头,眺望远方,茫茫汪洋之中,不见风浪,这时候的他没来由地忽然觉着,宇文丰都所说的考核确有其事,而且才刚刚开始。
皇甫翾静静地看着站在船头的萧聪,一张俏脸看上去古井无波,但眼神中却流露出浅浅的纠结之色,她就这样看了好久。终究没有说话。
萧聪闭上眼睛,仰起头来深呼吸,想借此排解一下心里的郁闷,当胸腔扩张到最大的时候,感觉那种迷茫一下子消减了不少,而且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与自己共鸣着,他幸运地抓住了这朦胧的感觉,并调动自己的所有去使它变得更加真切,他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不能自拔,尽管那个世界一片空白,比眼前的汪洋大海还要枯索乏味。
看见萧聪去魔怔般仰着脑袋张着胳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人群里面开始窃窃私语,且声音越来越大。
“嘘!”皇甫翾食指抵在唇边,压低声音道:“都别说话不要打扰都统领!”
看着公主殿下那煞有介事的模样,所有人都住了嘴,连星流云都在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吱~哟~”
刺耳的摩擦声忽地传入耳畔,它摄人心魄,有如九幽厉鬼的低声诉怨,让某些人打了几下哆嗦。
众人循声而望,接连仰起头来看向桅杆,可以明显地发现,那破旧的灰色船帆此时已经不是原来的角度,对方向感尤其敏锐的星流云失声道:
“船转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