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幽女那边逗弄黎牧,现在的他跟欧阳寻在一块——两根胳膊撑在桌沿上,抻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看欧阳寻在对面奋笔疾书,他目光缓缓移动——冥乌族兄弟、星流云还有尹诺凑在一起不知在热火朝天地聊些什么,最后定在还燃烧的篝火上,旁边放着两块还没烤制的肉排,估计是给他留的,看来大家都已经吃过饭了,只是看他修炼太过投入所以没忍心叫醒他,萧聪没工夫脑补这之间的具体情节,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星流云这厮怂恿的,除了他,这里面没人跟他这么随便。
脚步声始一响起,萧家二十七将便全员察觉,萧大急急跑过来,关切道:
“族长,您醒了。”
萧聪点点头。
“您稍等一会儿,我去给您弄吃的。”
萧大说了一句,又急急往篝火那边跑去了。
萧聪也不客套,转过身来,径直走到欧阳寻这边,在桌子旁站了片刻,这俩货竟浑然不觉,
“忙什么呢?”
欧阳寻和鸿翔同时抬起头来,眼神中是莫名的诧异,鸿翔轻声回道:
“欧阳寻在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我觉着有趣,所以过来看看。”
欧阳寻咧嘴一笑,
“反正闲着没事,对了,你这次怎么在那儿坐了这么久,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们又不敢碰你,还以为你要出什么事儿呢。”
萧聪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以为我要出事儿?我看你们一个个气定神闲悠哉游哉的,根本就没有半点担心我的迹象嘛!”
欧阳寻几声讪笑,
“看来星流云说的没错,你这是又碰上什么奇遇了,不叫醒你是对的。”
萧聪不禁腹诽,欧阳寻的脑子转的也真够快的,找到这么个牵强的理由打发他也就罢了,还把事儿全都推到星流云身上,要不怎么说他是个人精呢!
“不是说那是诸葛家最高级的机关鸟吗?怎么,这样简单的一个图案还要搞得这么复杂?”
欧阳寻咧着大嘴,一脸悲催相,
“我说小聪,你就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这图案还简单?你跟我说这话,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萧聪鼻子里一笑,
“就算这图案有点复杂,可也用不着你做这么多的计算,依我看,你们家那群能人异士琢磨出来的方法,根本就不是诸葛家的那一套,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欧阳寻嘿嘿傻笑,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咱这套方法虽然笨点,总归还是能用不是,再说了,其实这机关鸟有一个配套的算盘,不巧没能留下来,你总不能让我去跟诸葛家要吧。”
萧聪的笑容慢慢变僵,拍了拍欧阳寻的肩膀,定定道: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总有一天我会让诸葛家人把那算盘亲手送给你。”
欧阳寻装着什么都没觉察到的样子,保持着脸上的傻笑,点点头道:
“好,那就先谢过萧四少爷了。”
“嗯,忙吧。”
萧聪说完,走开了。
欧阳寻摇头怅然一叹,无奈道:
“唉,这么很辣的眼神,结的得是多大的梁子啊,这诸葛家也是,惹谁不好非惹小聪,以后恐怕是要倒大霉喽。”
坐在对面的鸿翔默不作声,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异样。
萧聪往前走着,萧大迎面走上前来,手里拿着刚刚烤好还兹兹作响的肉排,递给萧聪,萧聪接过肉排,到了句“谢谢”,径直往前走去。
一边啃着肉排,一边仰头看天,萧聪看上去一脸的满足之态,月朗风清,星河璀璨,今夜的天气不错,很适合画星象道图。
犹记得上一次画星象道图,还是在元都建造蓝桥遗梦的时候,那一次对他来说也算得上一个挑战,不过因为有元械长老帮忙,现在想起来总感觉轻松很多,一想起元械长老,心里头就不由得会流过一丝暖意,那个话痨的小老头,比起萧家其他长老来,可真是可爱太多了,平易近人朴素真实,只可惜……唉,好像就算不殉命于绝魇噬灵阵还是难逃一死。
正想着,萧聪莞尔失笑,喃喃道:
“希望这一次不会像在元都时那样,画个星象道图能画出个旧神来吧。”
吃完肉排,萧聪将骨头随手一丢,抹抹嘴,双手轻轻一甩间,火焰稍纵即逝将手上的油污烧尽,他从弥芥中拿出纸笔,并把纸平铺在地上,垂仰之间,开始用心画图。
夜已经深了。
幽女将黎牧放回龟壳,欧阳寻也已经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图纸工具,星流云吹完了牛皮,吊儿郎当地走到萧聪这边,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问道:
“这是……星象道图?”
萧聪抬头,诧异道:
“你竟然还知道星象道图,不简单呐。”
星流云不以为然,
“我见你画过,你忘了?在元都那一次。”
萧聪几声失笑,点点头,
“对,你确实见我画过,不过都已经是这么长时间的事儿了,你还能记得,也算是不简单。”
“得了吧你,咱们兄弟之间,就别整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了。”
说着,星流云轻轻踢了萧聪一脚,
“嗳,我说你呐,差不多行了,白天已经费了那么大心神,晚上还这么赶,你想累死自己啊,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是服了一颗丹药才能站起来的,时间还长着呢,咱没必要这么玩儿命,行了行了,赶紧去休息吧。”
萧聪闻言,心里面一阵温暖,星流云的关怀总是让人感觉那样真挚而轻松,却又是最能深入人心,他不由得会心一笑,道:
“没关系的,画这个我轻车熟路,再说,就剩一点了,咱都讲究个今日事今日毕不是?”
“你这……”星流云无奈地摇摇头,一边慢慢坐下来,一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反正我也睡不着,就在这儿陪你一会儿吧。”
眼见星流云都已经坐了下来,萧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由着他来,星流云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正合现在的气氛,萧聪觉着也没有说什么的必要,便直接把精力放到了绘制星象道图上。
良晌无话。
当星流云打起第一个哈欠的时候,萧聪的星象道图正好完成,他将建方笔伸进笔洗里缓缓搅动,对星流云说道:
“我画完了,收拾好了就回帐篷了,你现在可以先一步回去休息了。”
星流云这哈欠打得又大又长,打完之后眼泪汪汪,他跟个瘾君子一样无精打采地吸了吸鼻子,梦呓般对萧聪回答说: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收拾完了也赶紧回去休息,走了。”
说着,慢慢爬起,一步一步地往帐篷走去。
萧聪将建方笔涮干净的时候,纸上的字迹也已经被夜风吹干,他小心翼翼地将纸卷起来放进弥芥,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头看,却见萧家二十七将还整齐有序地在那儿站着,于是问道:
“你们有住的地方吗?”
萧大回答说,
“我们身上的玄甲百无禁忌,所以不需要住的地方。”
萧聪觉得,就算穿着玄甲不需要住进帐篷,但让人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总归显得不好,可回头一想就算是欧阳寻,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顶帐篷,于是便从弥芥中拿出一根长绳子,在四棵位置比较近的老树上一围,又拿出一块大的有些离谱的黑布往上面一搭,一顶简易的帐篷就这么完成了,他对萧家二十七将说道:
“今晚你们就在里面讲究一宿吧。”
萧聪事儿都已经办完了,萧大他们也没有理由再推辞,那样显得太做作,于是作揖一拜,
“谢族长。”
萧聪轻轻摆摆手,啥也没说,径直向羊皮帐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