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鸿生睡熟了他再出去。
约摸着又过了有半刻钟的时间,萧聪抬起右手磨砂了几下下巴,眉眼弯弯,然后,他纵一跃,翻转着的体迎向皎洁的月光,在明光的月亮下划出一漂亮的弧度轻然落地,在静谧的月色下,他大摇大摆的在院子里不急不缓地往前走,拾级而上,推门而入。
月光随门被萧聪推开的那一瞬间奔涌进静悄悄的屋子,而后又随门被萧聪慢慢关上的那一二刻如潮水般尽数退却,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稀薄光晕,萧聪以正常人的目力倒也能看见房间里各类器物的大致轮廓和摆置,紫目未开,萧聪如绅士般慢慢的往前走,然后在堂前的椅子上坐下。
他就这么直的坐着,两腿蜷曲并立,两手自然而然的放在大腿之上,一动不动。借着屋里晦暗的残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但却得见他那双在晦暗中开合有律的眸子此时变得分外闪亮,灿如寒星,明若碎晶,仿佛是整个房间里唯一可以感到真实的地方。
他闭上了眼,于是,灵光隐逝,他整个人都隐没在晦暗里了。
…………
门外隐隐有脚步声渐渐响起,悉悉碎碎,听上去不像是窃贼那样隐秘而俱为人知的脚步声,这一刻,萧聪“倏”一下睁开眸子,而后又慢慢闭上,他依旧直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现在已是四更天,按理说倒真是贼人行恶的好时候,只是这欧阳寻的小别院极致粗陋无财可窃,更何况今夜天气尚佳,实在是没有窃贼光顾的理由。
渐渐,脚步声远了,萧聪睁开眼,目色深沉,直眉紧蹙,小嘴微扁,显出一副狐疑之色。
略作沉吟,他缓缓站起,悄无声息地往前走,推门而出,步入如诗的月色中。
循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萧聪继续往前走,他屏着气息,蹑手蹑脚,静悄悄的行走在小径旁的影里,幻如一个幽灵。
不一会便又看见了鸿生的影,萧聪适当地放慢了脚步,面色更加凝重。
月光依旧皎洁明亮,像一个雕琢的极致精美而又会发光的巨大羊脂球般高高挂在天上,借着皎洁的月光,萧聪看见鸿生如一具行尸走般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说更形象点,就像诸葛家炼制的机关木偶。
这一幅诡异甚至是恐怖的影像实在是让人倍觉匪夷所思,萧聪实在不明白,一个乐观开朗天真烂漫的十二岁少年,到了晚上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到底是什么人,竟下得如此毒手!”
萧聪拳骨被攥得煞白,几近咬牙切齿,同时又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关心则乱……”
说到底,他的心终究还是向着鸿生这边的。
待心绪恢复平静,萧聪继续跟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感觉轻飘飘的,起无力,落地无声,他以诡异的法远远跟在鸿生后,而鸿生对这个“幽灵”似乎还一无所觉。
“就快要出谷地了,他究竟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