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些,踏雪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远远地望着站在窗口注视着她的孙踏乔。
久久。
踏雪唇角弯起,无声地说了一句话,说完,无声地咧开唇角,直起恍若在秋风中摇摇晃晃的身体踉跄地走远了。
孙踏乔离得远,那句话并没有看清楚,也许,她在抱怨,也许,她在反抗……
也许……
她都不应该再去干扰……
十三年前,是她亲手将踏雪推入了她的世界,本来,她可以找到真心疼爱她的人家……
好累。
视野内,是崭新的静景,一如那年的夏天那样憋闷。
烦躁地将自己摔在床上,再不去管任何意外……
天一大早,鸡鸣刚过,孙府上下便热闹了起来。
睡了两天,今日便是踏雪出嫁的日子。
令孙踏乔没想到的是,踏雪这两天安安静静的,虽没有来找她抱怨,却并没有逃离的意思,好像,她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她到底,还是妥协了。
推开窗户,驱去一室的烦躁不安,呼吸着早晨独特的空气。
“公子起了?”
小春端着水盆推门而进。
孙踏乔笑了笑,挽起袖子开始洗漱。
“公子,小春这两天一直忘了问,南星怎么没回来?”
“南星学了医,在江南帮姥姥家惠安堂的忙,她忙,就没让她回来了。”
“那南星岂不是一个大夫了?”小春的语气拔高了些,眼里闪烁的光亮满是羡慕。
“半个大夫吧,南星学医的时候可惨呢!教她的师父性情古怪好玩,老爱耍着她玩,好不容易学了十年,学了一星半点,去了惠安堂却因为女子的身份被病人排斥着。你说,南星呢,是不是该忙一点啊?”
胡来的确古怪,可教南星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如今南星在江南也算是知名的大夫了。
这么说,是为了让小春心里平衡一些,毕竟,小春是娘亲那时的丫鬟,再怎么教也难以改变了,而她已经把南星当作姐姐,南星已经不再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了。
“这样……她也挺不容易的……”小春说完沉默了一阵,待孙踏乔洗漱完,抱着水盆施了礼退下了。
孙踏乔穿好孙老爷制备的衣衫,是一套浅紫色绣着青竹叶的薄长衫,系上深紫的腰带,衣服很贴身,倒真衬出她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习惯性在腰间摸出折扇,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折扇落了,好像,落在了……
住了十年的那个小屋!
算了,这也该提醒她,事事小心。
踏出房门,陪着孙老爷以及二娘和小弟孙耀祖吃了顿早饭。
吃饭期间,不知为何,气氛极其沉默,孙耀祖转着咕噜噜的眼珠不时好奇地看向孙踏乔,喝粥时撒了一地的粥粒,谁也懒得管。
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孙踏乔吃了半碗粥,道了声“义父义母慢慢吃”便放碗离席了。
孙老爷抬眼看了眼孙踏乔笔直的背影,默叹了口气。
二娘望着孙老爷一眼,眼中全是不满,紧捏住筷子不停地戳着粥粒出气。
孙耀祖左看看右看看,趁二娘不注意偷偷下了桌朝孙踏乔的方向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