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高顺,嘶哑着道:“用你的陷阵营军士,再组织一次进攻……打开山下的冲路,如何?”
高顺无奈的长叹口气,摇头道:“温侯,陶商适才拿着那个大破筒子喊话,声音奇大,此刻三军将士已尽知温侯若是交出赤兔马,便可保将士们一命……温侯此刻若是不交出赤兔马,试想三军将士可还会为你奋勇搏杀吗?”
吕布听了这话,浑身顿时的不由一颤。
他转过身去,看着那些此刻聚集在一起,彼此互相搀扶,眼巴巴瞧着他的那些并州军将士……
并州军的三军将士,望着吕布的眼神意味复杂。
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战意,陶商巨大的喊话声已经让他们找到了一线生机,而这一线生机在他们的眼中可以说是非常的容易。
那就是吕布的嘶风赤兔马。
只要温侯能把赤兔马交给陶商,三军将士就可以尽皆得到生还。
并州军士卒的眼眸中,内中极为复杂。
那一双双齐齐看向吕布的眼眸,表述的意思非常明显。
其中的深意此刻犹如诅咒一样盘桓在吕布的内心中……
交出赤兔马!
交出赤兔马!
你特娘的倒是赶紧交出赤兔马啊!
吕布的身上顿时冷汗淋漓!
这姓陶的着实是歹毒啊。
他现在哪里仅仅是在谋算本侯的赤兔马?
他分明就是借机谋算我三军将士的士气和忠心!
我若是不交出赤兔马,三军将士必然会以为本将重一马而甚于三军性命……如此他们哪还会心甘情愿的为本将卖命?
别说是指挥三军冲阵了,他们当中可能会立刻有人哗变,抢马下山向陶商投降!
吕布此时此刻,方才醒悟到了山下那个一脸嬉笑的小子,究竟是有多么的了得。
吕布的脸色变的煞白,打从他跟陶商喊话的那一个瞬间,他就已经被这个小子逼迫到了绝境。
张辽也已经看出了并州军士卒们此刻的情绪颇是不妥。
“温侯……此事,不可再拖延了,还请速做决断!”
吕布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滴泪水顺着这位驰骋天下的硬汉面颊滑落。
今日,着实是令人终身难忘的一日。
“文远啊,士族中的公子,难道都是这么阴损的吗?”
张辽心有戚戚的感慨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咱大汉的士族中人,早已是妖孽横行,乌烟瘴气,就跟此刻的这烧山烟火一样。”
吕布不甘心的转向张辽,怒道:“可那姓陶的,不是号称太平公子吗?脑袋上顶着如此一个光鲜的名号,却居然不办人事……哪个混蛋给这小子封了这么个雅号!简直是瞎了他的狗眼!”
张辽犹豫了一下,缓缓回道:“是董相国封的……”
吕布:“……”
山下,陶商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大铁喇叭。
“温侯,你考虑清楚了没有?别以为你躲在山上,火势烧不上去你就没事了!惹恼了本公子,我加大火势你照样完蛋。”
吕布听着山下陶商的催促,知晓此事今日已是势在必行了。
但问题是……就这么折了赤兔马,也委实是太憋屈了。
不等吕布说话,陶商一指东面未被火势波及的山道,继续喊道:“吕布,东面的山路没火,你一会把赤兔马赶下来,我便随即把在东西两路的强弓硬弩撤走,并收兵回营,放你离去——陶商对天发誓,说到做到!”
吕布深吸了口气,却是立刻被吹到山上的浓烟呛道。
“陶贼,本将若是先把赤兔马赶下去,你若骗我不放我并州三军,那又该如何?”
陶商的眉毛随即一挑:“什么如何?骗你就骗你喽。”
吕布差点没被他气吐血。
这小犊子,欺人太甚了!
陶商继续慢悠悠的道:“吕温侯,你现在已是必死至局,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陶某以人格答应放你一马,已经是对温侯仁至义尽,至于信不信我,送不送马,保不保命,全凭你一言而决!”
陶商一番话说完,便放下了话筒,不在言语,只是静静的盯着山上的吕布。
吕布让陶商说的,彻底不会了。
吕温侯扬天长叹口气,回忆这辈子,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
吕布缓缓的转身,目视张辽,无奈叹道:“文远,关东水太深……我想回长安。”
张辽急忙安慰吕布道:“温侯此言甚是,关东遍地妖孽横行,跟他们相比,西凉军中简直就是朗朗乾坤的盛世之军啊……您赶紧把赤兔给他吧,回头末将保护你星夜回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