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时候,燕迟还搂着赵怀雁在睡,这一次他没有趁着天黑离开,都这个时辰了,也没有起床的打算,十二月的天气,天光放亮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晚了。
中间唤雪和蓝舞进来过,但还没挨近龙床,就被远处隔着深厚帐幔内的一道低沉男声给喝斥住,“站着。”
两个丫环脸色大变,瞬间僵愣当场。
男人?
燕帝!!!
赵怀雁睡的昏沉,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燕迟亲昵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沉着地对唤雪和蓝舞吩咐,“今天你们皇上不早朝,下去通知。”
好半天,唤雪才反应过来,急急地跨出两步,可下一秒,不等她第三步跨出去,脚下一疼,她轻啊一声,立马感觉身子不能动了。
蓝舞还算冷静地喊了一声燕帝。
隔着那道天子重帘,卯时雾光,蓝舞听到了厚重床幔内传来的男人腔调,华丽低沉,漫感沙哑,“嗯,是我,雁儿还在睡,晚点再进来,先下去通知今天罢朝休沐。”
蓝舞知道不能再多说了,她去拉唤雪。
这一拉,唤雪就能动了。
二人小心地退出去。
退出去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往门内看了一眼,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蓝舞道,“你刚太鲁莽了。”
唤雪道,“皇上从来没错过时辰,之前燕帝来的那几回,皇上也都是按时按点起床的,今天怎么……”
蓝舞左右看看,伸手制止她,“小声点,别让守卫听见了。”
唤雪抬头看一眼天色,很黑,夏天的时候,这个点其实很亮了,但冬天,白昼来的格外的晚,她道,“我去通知大臣们,你在这里守着。”
蓝舞点点头。
等唤雪走了,蓝舞紧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道门。
门内,龙床上,燕迟伸手将赵怀雁脸颊上的墨发给拢到耳后,大掌克制地婆娑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到全世界只有她一人,他心潮澎湃,无以言说现在的心情,无以言说昨晚的銷魂,无以言说与她合二为一的那一刻,他是多么的震撼,灵魂都在颤栗,为了这么一刻,为了这个女人,就算天地灭绝,黄泉无路,他也不悔。
“雁儿。”
从这刻起,你就是我的命。
你生,我生,你在,我在,你的欢乐悲哀,一生之路,我都负责。
虽然睡的沉,但可能是生物钟的影响,赵怀雁耸动着眼皮,与周公做着挣扎,燕迟发现了,薄唇带着温热地力度贴上去,轻轻吻着,“继续睡,还早。”
这声音大概有魅力,赵怀雁一听着这声音,就放弃了挣扎,又陷进了沉沉的梦境里。
燕迟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离心口最近的位置,不舍得闭眼,只想一直这么看着她,看到地老天荒,可到底折腾了一夜,他也抵不住身体本能的困意,还是给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就大亮了。
他揉揉眼睛,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时辰,就被近在咫尺的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赵怀雁正睁着瑰丽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燕迟展露最温柔迷人的笑,“早。”
赵怀雁收回视线,转过身子,一个字都不搭理他。
燕迟摸摸鼻子,心想,这是……怎么了?
旁人事后,妻子也这样的背对着丈夫吗?
他伸手将赵怀雁转过来,面对面地问,“生气了?还是昨晚不舒服?我弄疼你了吗?”
燕迟觉得,应该不会疼。
他很小心。
他一直在克制。
头一回他都没有冲动,没有让她感到疼,后面就更不可能了。
最多是,到了床上,后面的几次,他没能克制住,狠了些,是那个时候,让她不舒服了?
燕迟伸手要掀背,看她的状况。
赵怀雁立马脸红气燥地喊,“你干嘛!”
燕迟轻轻地看她一眼,“我检查一下,昨晚有没有伤到你。”
燕迟要看,赵怀雁却不好意思让他看,她揪着被角,瞪视着她,可春雨后的她,眸色荡漾,艳若桃李,瞪过来的那一眼,何其的勾魂摄人。
燕迟几乎脑袋一晕,立马攫住了她的唇,扣住她的手和腰,品尝这世间极致的美味。
一吻结束,燕迟缓了缓呼吸,又要来。
赵怀雁按住他,“你别太过份!”
燕迟呼吸沉重,“昨晚更过份的都做了,雁儿,我还想。”
赵怀雁用手臂推开他,不让他近身,“休想,你给我起来,滚回燕国!”
燕迟看着她,用一种露骨且又刻骨的眼神,“我今天陪你,晚上还陪你,明天再走。”
赵怀雁不干,“你现在就走。”
燕迟往前,一把掬住她的小腰,用力地摁在怀里,“才承雨露,你想把我赶到哪?我哪里也不去,我只呆在你身边。”
赵怀雁气的打他手。
燕迟任她打着,手背都让她给打红了,他也抱着不丢,像个无赖又耍赖的孩子,最后,赵怀雁也没办法了,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燕迟咧嘴笑开,见她拿他没办法了,他宠溺地吻了吻她的脸,说道,“再睡一会儿。”
赵怀雁道,“不睡了,我得上朝,这都好晚了。”
燕迟道,“是很晚了,我已经让唤雪和蓝舞通知了,你今天罢朝,休沐,所以,我们再睡一会儿,或者,让人送点吃的进来,你饿不饿?”
赵怀雁一听,当即就问,“唤雪和蓝舞进来过?”
燕迟道,“是啊,你当时还在睡,我就擅作主张了。”
赵怀雁低吼,“燕迟!”
燕迟笑着又去吻她,“好了好了,别生气,昨晚累一夜,你今天哪能再去上朝?好好休息,我起床让人送点东西进来,你想吃什么?”
他说着,松开她就要起床。
赵怀雁气的两眼都要黑了,他怎么能够这么理所当然,虽然昨晚,他们已经……可这里是赵国,他就这样大敕敕的从她这里出去,让她往后坐在金銮殿上,如何面对一众大臣们?
赵怀雁冷着声音道,“你敢出去试试。”
燕迟其实也不想出去,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呆在这里,与她躺在床上,就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她,他都幸福之极。
他见赵怀雁真生气了,又缩回来,抱住她,“我要走也能走的,不会让人发现,只是,我想今天陪着你,雁儿,就今天,不要赶我走。”
他说的恳切,又说的可怜巴巴的。
伟大的燕帝,在外是冷酷杀伐的,不可一世的,可在这脂粉床上,在这个女人面前,像个乞讨的孩子。
赵怀雁真不忍直视他这一副样子,别过脸。
只不过,脸刚别过去,就被男人灼执的大掌给扳了过来,他低头啄她,啄着,吻着,最后就不可控制地燃起了一床旖旎。
再次结束,燕迟抱起她去洗澡,又给她穿衣服,正换床单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赵显的声音,还有曲昭的,燕行州的,周别枝的。
赵怀雁忽然之间罢朝,又这么晚不起,这当然引起了赵显的深深担忧。
问唤雪和蓝舞,两个宫女支支唔唔,吞吞吐吐,气的赵显真想把她们扔出去,好在燕行州规劝了几句,周别枝也规劝了几句,他才没将这两个废物给赶出皇宫。
赵显拍门,声音很急切,“雁儿,你在里面没有?怎么还没起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身体不舒服要说,你不要一个人憋着,周药神在这里呢,爹让她进去看看你?”
正扯着床单,一手抱着赵怀雁,将她紧紧按压在怀里,与自己的身体紧密的一丝风都不透的燕迟听到拍门声,眉头轻蹙,又听赵显这样说,直接往怀里去看赵怀雁,他抿了抿嘴,沉默着继续将床单扯完,又甩一床新的上去。
赵怀雁让他放她下来。
燕迟不干,用嘴形说,“别让他们进来。”
赵怀雁道,“我爹担心我,你不让他进来,他会不放心。”
燕迟冷声,“我不管,今天你是我的。”
赵怀雁受够了他的霸道无礼,直接翻给他个大白眼,推开他就落了地,她走到衣柜前,拿了衣服换,边换边对着门外喊,“爹!我没事,就是昨晚唤雪和蓝舞离开后我又看了一会书,睡的晚,耽误了早朝,下回不会了。”
赵显隔着门道,“一日两日不早朝,不碍事,你身体没事儿吧?”
赵怀雁道,“没事。”
她快速地穿好衣服,又将头发给绑起来,对着铜子反复看了看,见自己没有不妥当之处,拉了门就出去。
等门合上,燕迟泄气地往床上一躺,左翻右翻,气的不行,他就是想跟心爱的女人多呆一会儿,怎么会有这么多不识眼色的!
赵怀雁这一出去就没回来,燕迟像个刚得宠又失宠的深闺怨妇般,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对着明黄的帐幔,发呆。
然后咬牙切齿地想,等他跟赵怀雁大婚了,他非得把这些碍眼的人全都发配到边疆去,让他们在今天折磨他!
他刚跟赵怀雁圆房,他们不知道他有多想黏着她吗?
一群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