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六抬手一接,蹙眉看他。
燕迟道,“拿着。”
鹰六撇嘴,心想,拿我当下人使了啊?
燕迟看着他撇嘴的小动作,大概猜到他内心里在想什么了,他笑了笑,道,“你不拿剑,难道让本宫自己拿?这是本宫做的事吗?”
鹰六一噎,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记。
燕迟却不管他了,找长虹要来的时候准备的狐裘,等狐裘拿到手,燕迟亲自给赵怀雁披上,又站在那里,认真地给她系带子,系带子的时候,他低声问,“冷吗?”
赵怀雁搓了搓手,摇摇头,哈了一口气。
气刚出来,就变成了一团白雾。
赵怀雁惊喜极了。
赵国地处南方,一年四季的温度基本上都如春天。
大概因为山水好,气候如春,赵国的女人一般都长的温婉细腻,恬静柔美。
而赵国,也是个盛产美女的地方。
赵国公主能被公认是“人间难得一回寻的大美女”,也跟赵国的山水和气候有关,常言道,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呀。
进入圣雪城的领地后,气候急遽地下降,温差非常明显。
下方的冷意他们还受得住。
毕竟,都是练武之人。
如果赵怀雁没有武功,燕迟还会担心她。
但她如今内力也修习的不错,抗寒能力自然也不差,燕迟系完狐裘的带子,伸手包住赵怀雁的手,又用力一拉,把她拉到怀里,让她的小手缠上自己的腰,他又找长虹要他的狐裘大衣,拿到大衣后,他展开一披。
他的狐裘大衣是纯黑色的,极为珍贵,赵怀雁的大衣是雪白的,更为珍贵。
狐裘大衣一披,赵怀雁的小手就被挡在了里面,寒气吹不到。
燕迟搂紧赵怀雁,赵怀雁微微靠在他的怀里,二人站在那里,遥望着不远处那一片连绵无尽的雪域。
鹰六和长虹也各自披了狐裘,站在他们身后,眺望。
除了燕迟外,赵怀雁、鹰六、长虹都是头一回来,她三人对眼前之景都非常的好奇,眼睛忙的无暇交接。
雪白银装,一片白皑皑的晶莹,如果这样的晶莹是一小片,一小块,或是一小地,还不会如此壮观。
赵怀雁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雪,头一回见,本就欣喜,还是这么波澜壮阔的,她就更加欣喜了。
她扯扯燕迟的衣服,一脸向往地道,“我想去摸摸雪。”
燕迟低头看她,笑道,“在赵国,没见过雪吧?”
赵怀雁点头。
燕迟将她的狐裘拢紧,胳膊将她腰一揽,轻功一纵,朝着那片雪域飞去。
鹰六和长虹随后。
这一回,燕迟没用御剑了,他就抱着赵怀雁,一边纵飞,一边在她耳边低语,讲一些雪山故事,时不时的,他会趁机吻她一下,赵怀雁会抬头瞪他,他会像个偷吃了腥味儿的猫一样,笑的格外的慵懒。
风迎头刮来,寒气渐渐变得锐利,二人的发丝在寒风中肆意招展,赵怀雁身上的白色狐裘一直被燕迟拢着,不让寒气进到赵怀雁的体内去,而他自己的狐裘,跟发丝一样,迎风招展,像一只沉睡了很久的雄鹰,终于展开翅膀,翱翔天际。
那黑羽印在汪汪如潮的湛白雪山上,美轮美奂。
圣雪域的海拔很高,几乎高出地面一千多米,上面的寒气几乎能冻死所有生物,越往上,燕迟就把赵怀雁搂的越紧,嘴里时不时地会说,“冷吗?感觉不舒服要说。”
赵怀雁没有不舒服,除了面颊有点冷外,她倒觉得还好。
一路上去,赵怀雁没有不舒服,燕迟也就放心了。
一般人他不会问这么多,因为赵怀雁来自赵国,打小没受过这种寒,怕她一时承受不了。
等二人落地,站在了圣雪城的雪白地面上,抬头一望,万里雪顷,苍茫天色,全都淹没在了这一片白雪之下。
赵怀雁感叹,“真美。”
燕迟低笑,“还有更美的。”
赵怀雁问,“真的吗?”
燕迟道,“嗯。”
赵怀雁问,“在哪儿?”
燕迟道,“巫族吕氏的根据地,圣湖之畔。”
赵怀雁道,“你知道在哪?”
燕迟摇头,“不知道。”
赵怀雁问,“那我们怎么去?”
燕迟道,“等青海来,他会带我们去。”
燕迟在出发之前给青海去了信,让他三天后来入口处等他,现在还没到第三天,差几个时辰,所以得他们等他了。
在等青海的这几个时辰里,燕迟想带赵怀雁去转一转,虽然一目望去,全是雪,没什么可观可看的,可对赵怀雁这种打小就没有见过雪的人来说,这里的景致哪怕一样,风景点哪怕万里之外也还是雪,她也很兴奋。
燕迟让鹰六和长虹等在这里,以免青海来了找不见人。
他牵着赵怀雁的手,漫步走在这汪洋如海一般的雪景里。
二人狐裘在身后摇展,一白一黑,潇洒如风,牵手相携的身影一高一低,极为和谐,如同泼进雪白宣纸里的两个精灵,正在探索着一个未知世界。
而这样的背影,牵手的爱情,不知被谁给记录了下来,留在了书页里。
而这里除了燕迟跟赵怀雁二人外,就是远处站着的鹰六和长虹,再无生物。
但当时,燕迟和赵怀雁看不到自己的背影,鹰六和长虹也没有画过他二人的背影,这个背影是被谁画下又传到凡间去的呢?
这是个迷,往后数百年,也无人可解。
燕迟牵着赵怀雁的手,一刚开始她还很听话,虽然老是走走停停,但好在,没调皮。
后来走远了,大概脱离了鹰六和长虹的视线,她就变得调皮起来,猛地挣开自己的手,欢呼着冲前面奔跑了去,一边跑一边发出惊天的感叹。
她会提起裙摆攥住狐裘的下摆,在雪路上蹦跳。
大概没有蹦出雪来,她嘟起嘴,表示不满,又加乘了内力去蹦。
还是没蹦出雪后,她就出气地踢了一脚。
这一脚一踢,有雪花蹭的一下子飘飞了起来,她兴奋之极,伸手就去抓。
抓到手里,立马就化,她大声嗷嗷,咋咋呼呼,又去踢。
这回她大概抓住窍门了,轻轻松松踢出一团雪花出来。
这一回,她抓住了一团,那雪落在她的掌心,慢慢地从边缘开始融化。
赵怀雁一眨不眨地看着,特别新奇。
等燕迟笑着近身了,她指给他看,“怎么还会化?”
燕迟道,“你这蹦蹦跳跳的,浑身充满了热力,手掌心的温度这会儿肯定很高,在雪雪域这样的气温下不会融化,但到了你手上,它就会化了。”
燕迟伸手捻起一块雪,放在拇指和食指之间辗了一下,转瞬,水都没了。
赵怀雁呆目。
燕迟看着她,低咳一声,用刚刚辗碎了雪,不说粉沫了,就是水都没有的那个食指点了一下赵怀雁的额头。
赵怀雁摸摸额头,又去拿他的手。
燕迟笑着任她玩着自己的手。
赵怀雁惊奇,“你这什么样的手啊,怎么雪到了你手上,连水都没了?”
燕迟淡笑不语,顺势将她手一带,她就原地转了个圈,匍匐着倒进了他的怀里,还没来得及站稳,额头一热,下巴被人一抬,温热的唇被柔软的质感贴住,燕迟吻住了她。
赵怀雁微惊,小副度地挣扎,“有人。”
燕迟低声安抚,“没人,这个地方鹰六和长虹看不到。”
赵怀雁推不开,被他裹在怀里,吃了个够。
等松开她,二人浑身都冒汗,在这么冷的冰天雪地里。
赵怀雁气息微喘,燕迟也是。
燕迟温柔地伸手,抚摸着赵怀雁的发丝、额头,然后又抬起她羞涩的脸,吻了下去。
赵怀雁急急地躲避,恨声说,“别得寸进尺啊,这在外头呢,光天化日。”
燕迟笑着把她的脸往外转了一下,这一转,白天就变成了夜晚。
赵怀雁瞪时就怔住了。
乖乖,白天和黑夜,几乎在眨眼之间完成。
天黑下来,预示着青海大概快到了,燕迟本来想跟赵怀雁在这里静静享受亲吻的感觉的,但为了不让青海多等,燕迟只是又轻啄了一下赵怀雁的嘴唇,就牵着她,原路返回了。
还没走近,就看到鹰六和长虹对面站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青海。
青海听到脚步声,扭头一望,看到燕迟从前方走来,他连忙上前几步,隔着距离见礼,“太子。”
燕迟道,“来的很及时。”
青海摸摸头,笑了。
燕迟问,“吕婴雪的成神日还没过吧?”
青海道,“没有,后日才是。”
燕迟挑眉,“看来,赶上了。”
青海道,“是呀。”
青海走之前,赵怀雁还是赵无名,是燕迟太子府的文僚,那个时候,燕迟也没有心仪的女子,更不可能去牵一个女子的手,所以,当青海视线一垂,看到燕迟在牵着一个女子的手,他微愣,头一抬,望向燕迟旁边的赵怀雁。
赵怀雁坦坦荡荡,任由他看着,笑着道,“青首领,好久不见呀。”
青海眨眼,表示不解,“我们见过。”
赵怀雁一听,大笑起来。
燕迟也笑。
燕迟宠溺地看了赵怀雁一眼,跟青海解释说,“赵无名,不过,真正身份是赵国公主赵怀雁。”
青海大惊,“啊?”
燕迟道,“先见个礼。”
青海立马又惊又喜又疑地冲着赵怀雁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见礼完毕,燕迟让他带路。
青海便把他们四人带到了巫族吕氏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