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冲着燕迟去的,每次活动的范围也在太子府周围,她从没在桂花街出现过,桂花街上的所有人都没见过她,自也不认识她。
但花雕和曲昭就不一样了。
花雕是金瓶馆馆主,跟桂花街上的所有人都是朋友。
曲昭随着赵怀雁来过桂花街,跟这些人虽谈不上朋友,确也算得上熟人。
赵怀雁以赵无名的身份来桂花街的时候曲昭是小厮打扮,如今还是,加上赵怀雁担任了燕国左相一职,曲昭的身份就更是水涨船高了。
左相的手下押着一人到了金瓶馆,而金瓶馆的馆主又断了一指,长年活动在桂花街里的各大馆主们个个都是精明的主,一看这形势,当即就请来了楼姜。
楼姜进门,先是去看花雕。
花雕躺在床上,气息全无,整个人如同死人一般,但探脉博,还有心跳,那就是没死。
要么是中了魇死术,要么是被人喂下了长眠不醒的药。
中了魇死术的人,可用巫术破解,也可寻得雪山灵狐的族长,用族长所传承下来的法术化解,因为魇死术来源于雪山灵狐一脉。
相传灵狐始祖云婬曾是王母娘娘案台上的一只小把物,按理说,这种死物是不会得道升天的,但她常年被王母娘娘把玩,又每日沐浴着天庭仙气,看王母娘娘写字批文,渐渐的,就染了灵性。
后来偶然一次,王母娘娘与玉皇大帝吵架,一怒之下,王母娘娘拂袖扫了桌面,一把将她甩下了桌面,掉落到了九重天外三战阳神的府中。
而那一甩一落,她由死物变成了活物。
她长的灵秀,虽然是只狐狸,却备受三战阳神的喜爱。
后来,阳神把她当成了宠物,日夜相伴。
再后来,她修道成人,相貌太过出众,又加上她天生的狐媚之术,引得整个阳神府中的男子们为她倾倒,就连阳神本人,自持法力高强,也没能抵挡住她的诱惑,与她有了一次露水鸳鸯。
可那一次的同床,阳神失去了近乎一半的法力。
虽然那不是她刻意为之,但阳神醒来后极为震怒,掐住她的脖子就要杀了她,若非她机敏,又刚刚与他春宵一度,他心中多少有点不舍,她早就被抽筋扒皮,魂飞魄散了。
她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阳神睡了她,就不允许她再勾引任何一个男人,她也无意去勾引,但她天生媚骨,她不去招惹旁人,不代表旁人不来招惹她。
阳神很厌恶她招蜂引蝶的这种能力,每每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矛盾的爱和恨,还有杀意。
一开始,阳神眼中的杀意还不强。
后来,杀意越来越明显。
云婬为了逃脱阳神,也为了能够活下去,就绞尽脑汁地想到了诈死。
她想趁阳神还对她有那么一点儿爱恋的时候以死离开,所以,魇死术就被她创造了出来。
她用魇死术成功逃脱了阳神,来到无人的雪山,创建了灵狐一族。
起初的起初,灵狐的后代是云婬与阳神的结合。
再后来,就是灵狐与灵狐的结合。
到如今,云婬已经死去很多年,而雪山灵狐,血脉一直纯正。
再后来,雪山上诞生了巫族,吕婴雪自天地圣水中出,独创巫族一脉,她拜访灵狐云氏,回来后就独创了一种巫术,可破魇死术。
当然,这种巫术楼姜知道,却不会。
若花雕真中了魇死术,那就必然得去雪域,找吕婴雪破解,或者找到雪山灵狐现今的族长。
但好在,楼姜给花雕查探一番后,发现花雕中的不是魇死术,而是长眠不醒的药。
要解这种药,还得对症才行。
楼姜掏出银针,催动进入花雕体内,抽取她体内所中药物的成分,然后去找对症的解药。
走之前,她看着金瓶馆大堂内被甩在地上的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都受了很重的伤,曲昭并没有捆绑着她们,她们却无法离开。
而看她们的衣着打扮,不像普通人。
楼姜抬头,问曲昭,“是她二人伤的花雕?”
曲昭沉声道,“是。”
楼姜问,“她们是何人?”
曲昭道,“不知。”
桂花街上的其她人不知道花雕的真正身份,可楼姜知道,楼姜也知道曲昭是赵怀雁的人,而赵怀雁如今是燕国左相,她的人被别人剁了手指,花雕的身份也没人知道,她就是用燕国的律法来解决,也很好解决,但赵怀雁却没有用左相的身份采取律法的方式解决,而是让手下的人把贼人打了一通,又拖到了桂花街。
那么,赵怀雁是想暗地里解决吗?
楼姜拄着拐杖,目光有力地审视了一遍地上的两人,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
她一坐,所有聚拢在金瓶馆里的馆主们面色都跟着凝重了。
原本还有人在低声交谈。
现在,整个室内鸦雀无声。
秦双和西罗被曲昭点了穴道,不能动,亦不能说话。
她不认识楼姜,也不知道她是谁,但她这个架势,是想审判她吗?她算老几啊!敢审判她一国公主。
秦双圆瞪着一双眼,眼中的怒气填充着整个眼眶都跟着凸起,她想说话,她想挣扎,奈何,动不了!
秦双恨死了。
楼姜坐下后才发现她二人是被人点了穴道。
楼姜对曲昭道,“给她二人解穴,我问问情况。”
曲昭抱着剑,目光凉凉地落在秦双身上,一字一句,极为低沉地道,“解穴可以,但得先断她一根手指。她斩花雕一指,我也只要她一指,这并不过份,等这笔帐算完,我再给她解穴,算别的帐。”
楼姜挑眉,“还有别的帐?”
曲昭眯眼,“有。”
楼姜也不问是什么帐,她环顾了一圈聚拢在此地的所有馆主们,问道,“你们觉得,该不该为花雕讨这一指之仇?”
“该!”
所有人异口同声,没有一个人做缩头乌龟,也没有一个人置身事外,投机取巧,避不回答,每个人都张嘴,掷地有声地甩出一个“该”字。
楼姜很欣慰,她道,“有桂花街上的姐妹们一致齐心的拥护,花雕这一指,丢的不枉。既然你们都认为该,也把我叫来了,我就得为花雕做这个主。”
她问曲昭,“斩地上二人谁的手指来为花雕解气呢?”
曲昭指着秦双。
秦双拼命地想挣扎,奈何身子动不了!她用眼神强烈地表达:“你敢!”
曲昭冲她一记冷笑,敢伤我家主子一鞭,斩你一指都是轻的!
曲昭道,“就斩她的。”
楼姜微微眯了眯眼,她老了,视力不大好,可再不好也看得出来秦双非富即贵,这一斩不知道会斩出什么事儿来,但不管会出什么事,她都得为自己人撑腰。
楼姜往后靠在椅背里,拐杖递给了身后的老嬷嬷。
老嬷嬷接过拐杖,二话不说,去到秦双面前。
所有人都没看到老嬷嬷是如何出手的,秦双就感觉小指一疼,眨眼间小指飞离了手掌,鲜血溢出来,起初她没感到疼,后来小指落地,在她眼前滚了一圈,她才惊啊一声,可因为哑穴被点,她啊了也只在内心里回响,并没能成功破喉而出,所有人都听不见她的声音,只看着她漂亮的脸蛋抽了抽,接着就有汗水滴了下来,然后鲜血染红了她的袖口,再然后,她哭了。
大概是太疼,也大概是屈辱。
楼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所有人看着哭泣的秦双,也一动不动。
曲昭冷漠地伸手,解开了秦双的穴道,也解开了西罗的穴道。
穴道一解,西罗就扑上去抱住秦双,颤抖着手去撕扯衣衫,要给秦双止血。
秦双狠狠地咬住唇,抬眼,杀气蔓延了整个眼眶,她盯着曲昭,一字一句,“你等着,我不亲手剁了你,我就不叫秦双!”
秦双二字一出,楼姜蹙起了眉头。
其她各馆主们纷纷轻啊出声,开始面面相觑。
“秦双?”
“我记得秦国的九公主就叫秦双。”
“不是吧,她是秦国九公主?”
所有人惊。
还没等这股惊色落地,金瓶馆的门外,响起了马车的停靠声。
立马有人出去查看。
当看到燕迟和赵怀雁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那人慌忙上前行礼,又赶紧进去,通知所有人。
燕迟抬手,制止了她。
那人站着不敢动了,垂眸退守后面。
燕迟抬头看了一眼金瓶馆的大门,又扫了一眼旁边那个明显挂着楼经阁标志的马车,还有其它一些挂着桂花街标志的马车,他缓缓地提了提袖子,迈步进门。
赵怀雁也从那些马车上扫了一眼,跟在燕迟后面,进门。
鹰六、长虹、唤雪、蓝舞四人跟上。
燕迟跨进门,又忽然往后一看,对着刚刚出来的那人说,“守在门口,一会儿若有人来,先拦着,进来汇报。”
那人一愣,虽不明白,却立即应道,“是。”
燕迟这才进屋。
赵怀雁问,“谁还会来?”
燕迟侧头看她,说,“秦祉。”
赵怀雁道,“跟踪我们而来的?”
燕迟道,“嗯。”
赵怀雁冷笑,“这个秦太子,也是个心思诡诈之人。”
燕迟挑眉,“也?”他问,“在你心里,谁还是心思诡诈之人?”
赵怀雁看他一眼。
燕迟好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