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一向狡诈至极,难道,她就不会猜到你们的企图?”
对于张弘范的“疑问”,猛将李恒自然是嗤之以鼻,并没有将其当回事:
“副元帅,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难道,宋蛮子送的不是粮饷,还会是火器不成?我就不信,那个赵嫣会有如此自知之明,在临安归降之前,就在新会城内囤积枪炮弹药!”
“是这样吗?”
张弘范依旧不大放心,唯恐赵嫣又在玩“阴谋诡计”,经过思索,他最后还是决定派李恒和唆都冒险一试,但他要求李恒和唆都一定要默契配合,在攻下新会县城的同时,将宋军的运粮船队一网打尽。
“副元帅尽管放心好了,只要我等出手,定将除恶务尽,将那些负隅顽抗的蛮子杀个片甲不留,请静候佳音!”
“好,预祝此战大胜!”
祥兴二年二月初六,宋军民兵的第二次运送补给的行动,即将开始。
“知县大人,粮饷全都装上船了,可以出发!”
“甚好,起锚!”
这次运送行动,由于运送的粮饷数目较大,船只也有数十艘,因而,新会县令决定自己率领船队出发,像昨夜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粮饷悉数送到行朝所在的崖山。
“大人,这次鞑子一定没有防备,想必一定能顺利突入行朝!”
对于衙役的轻松,知县却是忧心如焚,丝毫看不出轻松的样子:
“别掉以轻心,只怕,鞑子汉奸已经有所准备了!”
宋军船只缓缓地出海,径直向着崖山而去,一路上,都没有元军军船杀出来阻拦,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
“快点,要是鞑子来了,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在这时,元军也开始了行动,在陆地上,李恒率领元军悄悄地靠近了新会县城,而唆都则带着元军军船,沿着海岸,悄悄地向着宋军背后包抄。
“等会李恒那边开打,我们就动手,将这帮蛮子一网打尽!”
“得令!”
……
“哎,最终,除了老夫,其他参与这次行动的民兵,连同知县,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完这句话,老者闭上眼睛,陷入了对于往事的回忆中,在一旁,黄溍听了,也颇为感伤,除了赞叹那些民兵的英勇无畏之外,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分担。
半晌的工夫过去,老者睁开眼,抚须哀叹了片刻,接着,又对黄溍说起了崖山海战的最后场景:
“大约几天过去,鞑子就向宋军发起了进攻,那一战,炮声隆隆,怒涛万丈,真是壮烈悲惨啊……”
崖山海战的最后一天,在元军十万大军的封锁下,那些居住在附近的居民,根本就无法出海去支援宋军,他们只能聚集在海边,目睹那场壮烈凄绝的大海战,在中午之前,被冲上海滩的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元军士卒的,而在午后,则以宋军士卒的尸体居多。
而对此,居民们并没有将其当成什么不祥之兆,而是继续期待着,宋军能够有翻盘的机会,然而,傍晚时分的大雨过后,冲上海滩的遗体却有了变化,除了士卒之外,还有不少文官和宦官宫女的遗体,当即,居民们就意识到了战争的结局。
“大宋三百二十年之天下,一朝尽失,真是太令人痛心了!”
一个老妇人跪在一具宫女的遗体前抽泣着,而在居民中,则有不少人发出了悲叹,更多的人则是沉默不语,直到深夜,当炮声和喊杀声彻底平息之后,数千元兵举着火把来到了海边,开始寻找尸体之时,人们才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快,找到卫王遗体者,赏金百两!”
“遵命!”
居民们议论了一阵子,忽然,一个老头站了出来,指着一旁卖力搜索的元兵,一边对着众人说道:
“想必,他们要找的是皇上和太皇太后赵嫣的遗体,既然,他们曾是我等的君主,我等就该抢先一步,找到他们的遗体加以安葬,岂能让他们驾崩后再度受辱于鞑子汉奸?”
“好!”
所有人低声答应,而后,他们也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中,开始寻找尸体,不过,像是赵昺和赵嫣的遗体,却始终未能发现。
“直到,赵嫣死在广州,我等才知晓,她并没有崩于崖山,而是苟活了下来!”
说到最后,老者叹息一声,脸色也随之一沉,很显然,对于赵嫣的愤怒,在这一刻,全然从他的心底爆发了出来:
“那个叫赵嫣的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她是太皇太后,至于她的生死,又有何人会在乎?”
此言既出,黄溍也沉默了,半晌,他这才咳嗽一声,说了句:
“赵嫣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此,她虽贪生怕死,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殉节,亦足以抵消她的罪责……反正,她早已经死了,就不必再如此责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