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大人,你们还是别叫我公主了。就叫我的本名赵淑妍吧!”
赵淑妍脸色苍白,看起来,简直就不像是活人,沉默片刻,两滴清泪,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无声地滑过了她的脸颊。
“我今日冒死来此,不为别的,本想看看幼时的居所,却不想,一切都已经不在了!”
听着她梦呓般的自言自语,邓光荐不禁有些伤感,然而,黄溍却把她的到来当做了寻访遗事的大好时机,于是乎,他急忙捅了捅邓光荐的手臂,说道:
“邓大人,你不是想知晓旧都遗事吗?不如问问赵淑妍,她是赵珍珠的侄女,对此一定了解!”
邓光荐多少有些尴尬,无奈之下,他只能对赵淑妍拱了拱手,说道:
“那……公主殿下可否和在下说说寿安公主之事?在下来此,本想补齐陆君实的遗稿,却不想,鞑子残暴,人人侧目以示,根本无人敢提昔日之事……”
“陆君实?”
赵淑妍的记忆之门,霎时就被开启了,沉吟片刻,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
“邓大人,既然你是为了补全陆丞相的遗稿,我答应你便是,你要问什么,只要是我了解的,我一定和你说清楚,请大人放心好了!”
“多谢公主!”
邓光荐和黄溍对着赵淑妍拱手鞠了一躬,而后,与她一起去了御街上的一处名为“李家鱼羹”的菜羹饭店,这里看起来,与其他饭店并无什么不同,而事实上,这里却是宋军用以派遣细作、收集情报的的秘密据点,同时,这家饭店也供细作们作为掩护和补贴经费上的不足。
“请进吧,这里是大宋皇城司的据点,一般人都不知道!”
下车之后,赵淑妍推开了饭店的偏门,和邓光荐他们一起走进了饭店。
他们一进屋,两个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细作急忙迎了上来,除了警惕地打量着邓光荐和黄溍之外,其中一人,则对着赵淑妍低声问道:
“公主,他们是何人?”
赵淑妍轻声一笑,对细作们解释道:
“都是自己人,这位是陆君实的好友,礼部侍郎邓光荐,这个书生,是他的友人黄溍!”
此言既出,两个细作当即就愣住了,低声商量片刻过后,其中一人这才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了句:
“嗯,既然是公主殿下的客人,那我们也就不阻拦了,请进吧!”
邓光荐和黄溍不由得松了口气,而赵淑妍则耸了耸肩,轻声细语地说道:
“抱歉,这里是大宋朝廷设下的秘密据点,还要替反攻大陆收集鞑子汉奸的情报,让你们吓到了,还请见谅!”
黄溍笑笑,回了她一句:
“没什么,不想,今日又见官军,实乃不曾想到的意外之喜啊!”
“呵呵,别高兴太早了!”
赵淑妍抿了抿嘴唇,轻声反问了句:
“如今,反攻遥遥无期,我等就像是老鼠一般,在临安府四处躲藏,又何喜之有?”
由于所言之事乃是杀头之罪,因而,赵淑妍索性带着他们通过夹壁暗道来到了二楼自己住的房间,关上房门,她这才松了口气,从四十五年前的一件往事开始说起:
“在说我皇姑她们的往事之前,我还是和你们说一说理宗陛下的一件遗事吧,想必,你们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一听赵淑妍要说关于赵昀的遗事,黄溍霎时就来了精神,说了句:
“公主殿下,请讲吧,在下愿洗耳恭听!”
……
宝祐四年(1256年)的一天,批阅完奏折之后,赵昀刚刚入睡,却不想,一贴到枕头,他就打起了呼噜,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梦中,赵昀来到了自己的寝宫福宁殿门前,像往常一样,他刚想进宫歇息,却不想,一个番僧却走上前来,拦住了赵昀的去路。
“汝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大内?”
面对赵昀的质问,番僧却只是笑了笑,整了整袈裟,依旧站立在原地,得意洋洋地反问道:
“皇上,这大内,在建炎南渡之前可是佛寺,你不会不知道吧?”
“朕是知道!”
赵昀抚须冷笑,并没有将其当一回事:
“你闯入大内,来到这里,不会就为了告诉朕这事吧?”
“皇上,当然不会!”
番僧摇了摇头,打量了赵昀一眼,这才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陛下,小僧来此,只为告知皇上,二十年后,当以此殿还小僧,还请陛下思量!”
说完,番僧哈哈大笑,消失在了一阵烟雾之中,赵昀大惊,赶忙喊人护驾,霎时,他就被惊醒了。
“陛下,你是做噩梦了吧?”
正在整理奏疏的杨蔳赶忙走到床前,跪在地上温顺地询问了句,赵昀却是有些惊魂未定,掀起被褥,一把抓住了杨蔳的肩膀,将她顺势抓到了床上。
“爱妃,可否替朕解梦一番?”
杨蔳轻声一笑,温柔地说道:
“能替陛下解梦,是妾身的福分,还是请陛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