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地双手合十,闭眼祈祷,看起来显得十分安静、虔诚。
“起——”
随着大礼使一声断喝,再看看赵昀已经起身,赵嫣这才不慌不忙地跟着起身,与官家并肩站立,同时束手面对着朝臣。
“朕登位十数载,欲平定天下,中兴大宋,然……”
按照传统,在赏赐朝臣之前,赵昀都免不了说一堆“官腔十足”的“废话”,然后才能宣布如何进行封赏。不过这次,绝大多数的朝臣关心的都早已经不是皇帝的赏赐,而是站在皇帝身边那个身着皇后礼服的赵嫣。按照他们的判断和之前赵昀要废掉谢道清另立贾贵妃为皇后的想法来看,在谢皇后不在之时,替代她参与郊祭的理应是贾贵妃,而不应该是这个泼辣而不守妇道的赵嫣。
“估计……贾贵妃还是难成皇后,最后,或许赵嫣才会母仪天下……”
“未必,贾师宪乃朝廷栋梁,其地位比赵嫣重要得多,陛下定会考虑……”
“此女擅长奇技淫巧,连鞑子都为之痴狂……若是如此,为保皇宋而立赵嫣也是有理……”
不等赵昀宣布完对于朝臣的赏赐,天台底下的官员们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甚至一度引来了谏官和侍御史的干涉……不过,官员们这次却是蛤蟆吃秤砣铁了心,不论谏官如何威胁说要弹劾他们,依旧是乐此不疲。
“嗣荣王与芮恩数,视嗣秀王师弥……”
在赵昀宣布完对自己的亲弟荣王赵与芮的赏赐之后,这次郊祭终于宣告结束。不过,正当赵昀准备仿照先帝宋宁宗开禧年间故事,乘坐逍遥辇回宫之时,赵嫣却不紧不慢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提出了一个建议:
“陛下,妾身以为,此次郊祭已经结束,若是现在乘逍遥辇回宫,则不免时候过早,不如陛下驾临造船厂,对工匠士卒进行宣慰,妾身亦可介绍军舰等物之制作进展。”
赵昀听罢,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回绝道:
“卿之言虽有理,然,最近朕无心于武备之事,一切有劳卿了。”
赵嫣无奈,只得先回皇宫,准备再找机会前往造船厂。不过在离开天台之前,她还是留了一手,将自己离间阔端和贵由之计告诉了宰执郑清之,示意他想方设法说服官家实行此计,最后,她还补充了一句:
“此计若成,则鞑子将死伤狼藉,几年之内必将无力犯边,若是再来几次,则可令蒙古一蹶不振,再也无力进犯东南……”
半月之后,经过挑选用于执行离间计的宋军士卒被李毓之给召集到了郑清之的面前:
“报告大人,这些就是在下挑选的士卒,请你过目……”
“甚好……”郑清之瞄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那些士卒,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发现了异常:
“李大人,这些士卒……怎么全部都是白皮蓝眼的回鹘人?”
“宰执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士卒都来自归顺大宋的回鹘人,调入禁军之前原来隶属于孟珙编练的飞鹘军,一向忠勇可靠!而这几位则是其中通晓蒙古语,且对大宋忠心耿耿之人!在下以为,在蒙古军之中,除了蒙古人之外,地位最高者莫过于西域之人,故,在下选择回鹘人为使者,更可令其防不胜防!”
“有理有理……”听了李毓之的解释,郑清之不由得抚须赞叹。经过一番交代之后,他当即批准了这次行动……至于目标,则是按照赵嫣所言,那就是挑起阔端和贵由之间的战争,从而削弱蒙古军的力量,并尽量给脱列哥那制造麻烦。
就在赵嫣的计策开始被付诸实施之时,远在遥远的北国,经过一个月的雪天跋涉,押送着谢道清和萧媞母女的队伍终于到达了哈拉和林。这一路,她们过得苦不堪言,除了饥饿和寒冷之外,病痛更是几乎夺走她们的性命……感冒不说,就在快到哈拉和林之时,谢道清突然发起了高烧,而且病情凶险,几天之后,她已经是奄奄一息……如今,治好她的唯一希望,恐怕就是脱列哥那大发慈悲,派出太医来替她治病了。
“姐姐,我们到了……”
在蒙古兵的马鞭之下,萧媞一手抱着赵珍珠,一手还得牵着已经无法独自行走的谢道清。在她们眼前,是一间破旧的草棚,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条件比曾经囚禁过她们的暗牢根本就好不了多少……若是在这一直待着,只怕到时候谢道清在这病逝,自己就没法向官家交代了。
“这……”
被推进草棚之后,借助从门缝里透进来的阳光,萧媞总算是发现了谢道清发烧的原因所在……原来在她的右脚的脚踝处,有一个因为冻疮而形成的伤口早已经溃烂,不时还会有脓血滴出……看起来,她发高烧的缘由应该就是来自这个伤口,在确定病因之后,一个可怕的疾病霎时就从萧媞的脑子里蹦了出来:
“不好,这是败血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