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和手(河蟹)雷是一介女流所制作,汪世显不禁大惊失色,但很快,他就露出了一副“可惜”的表情:
“要是真如汝所言,真是可惜了……如此才女竟归了昏庸无能的蛮子赵与莒,而不能为英明神武的大汗陛下所用!”
“一点也不可惜!那叫螳臂当车,一介宫婢妄想抵抗天威,实乃愚昧至极!”
“王显,此言差矣……现在她不过是被蛮子赵与莒的伎俩所迷惑罢了,本官相信,大朝统一天下已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阻挡,待到那时,她一定会弃暗投明认同天下一家,从而为我大蒙古国效力!”对于赵嫣的赵宋宗室身份浑然不知的汪世显还在做着赵嫣“变节”的春秋大梦,却不知赵嫣已经在赶往前线准备收拾蒙古军的路上。
“来……把我的家当都装上船!”
在临安府的运河码头,身着宋军戎装、头戴范阳毡帽的赵嫣正在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工匠们替自己搬运行李。在离开临安前往京湖之前,她整整带了四大车的行李,而这些东西中除了她的衣物和首饰之外,还有她制作的一台小型发电机和一些电报机的部件。这还不算,出于对付鞑子的考虑,赵嫣还带上了两个多月来造船厂制作的一半镁合金和部分氯(河蟹)水准备用以制作飞机和毒(河蟹)气弹。
“所有东西都已上船……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萧晴指了指船上堆砌的镁合金和氯(河蟹)水瓶不禁轻声一笑,开始挖苦起了赵嫣:
“这么多东西要整理到啥时候?只怕到时候你还没准备好呢,鞑子就杀到江陵府了!”
“你真是个乌鸦嘴……有我在,蒙古鞑子休想攻克京湖制置司属下的任何一个城池,就算是窝阔台回老家请啥苍狼白鹿来做法也没戏!”
赵嫣的自信当然是很有理由的,自打来自剑门关的战报传来,她一下子就对自己充满了信心,看来蒙古鞑子也是人,用*一炸就伸腿瞪眼一命呜呼了,更何况自己现在手里头有不少的氯(河蟹)气……要是把它们用于制作毒(河蟹)气弹,那么等到京湖地区爆发大战,蒙古鞑子还不得死伤无数甚至是全军覆没有来无回?
“好吧……此次一别,真不知何日能还,来,这是萧媞叫我拿给你的……”说着,萧晴就从她的衣袖里掏出了一把折扇塞到了赵嫣的玉手中:
“这是上回萧媞在临安府街上炫耀的折扇,拿着吧,有了它,就是十个鞑子也难以靠近你!”
“我不会用……”
“很简单的,你可以看看我在折扇上绑的绢帛!”
眼看萧晴盛情难却,在登船之前赵嫣只好收下了折扇。在船起锚的那一刻,她再也无法忍住自己内心的不舍与眷恋,随着木船的缓缓开动,眼泪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
“再见了……临安府,我一定会回来的……”
萧晴站在码头久久没有离开,直到船渐渐在消失在了运河上……去年她们还曾经玩在一起,而今却将天各一方,她的心里也涌起了一丝丝不舍与眷恋,现在她只希望赵嫣这次去能够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协助孟珙守护京湖,让黎民百姓免受鞑子的践踏和杀戮……或许,对于赵嫣这样的理科生来说,她实现抱负的地方绝不是皇宫,而是民间和抗蒙前线。
“莫非你还对赵嫣不放心?”正当萧晴准备离去之时,一只手从背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萧媞……你不是还得带孩子吗?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我只是看你这么久都不回来,出来看看而已……”说到这萧媞忽然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
“今天我刚好有空……要不我们去钱塘门外的宋五嫂鱼羹店品尝一下临安府的鱼羹?”
“好呀……对了,把何老和金雪颖也叫上吧!”一向贪吃的萧晴一听到有吃的不禁拍手叫好。对于宋五嫂鱼羹店她也早有耳闻,据说这家店的成名已经是六十二年前的往事了……
原来,宋五嫂曾经是大宋都城东京开封府的酒家妇,擅长制作鱼羹,名闻一时。靖康二年(西元1127年)开封府沦陷于金国之手,宋五嫂也随着宋朝政府南下来到行在临安府,在钱塘门外重操旧业。而根据宋代的笔记《枫窗小牍》记载:
“旧京工役,固多奇妙,即烹煮盘案亦复擅名……宋五嫂,余家苍头嫂也。每过湖上(即西湖),时进肆慰谈,亦他乡寒故也。悲夫!”
宋孝宗淳熙六年(西元1179年)一日,太上皇赵构乘坐龙舟游览西湖的湖光山色之时,宋五嫂带着浓重的汴京口音的叫卖声勾起了赵构对往事的回忆和思乡之情,遂派人购买她制作的鱼羹,品尝后觉得鲜美可口,于是亲自召见她向其询问她在东京时的事以及流落到临安府的经过,听后非常凄然。高宗念其年老,赐金钱十文,银钱百文,绢十匹,仍然令后苑时常进宋五嫂鱼羹到宫中。据说当时消息传出,临安市民争相购买宋五嫂的鱼羹,宋五嫂也由此变成富婆……对此当时的诗人朱静佳有六言诗云:
“柳下白头钓叟,不知生长何年。
前度君王游幸,卖鱼收得金钱。”
而宁宗时期的诗人苏泂也曾在《寄颍季》一诗中颇为留恋地写道:
“人来得一书,分袂两旬馀。未擉刘差鳖,谁羹宋嫂鱼。时情分向背,同气底亲疏。想见迎长节,杯行会忆渠。”
到了淳祐年间,虽然斯人已逝,然而宋五嫂鱼羹店依旧是临安市民津津乐道的地方,而宋五嫂鱼羹的做法也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或许人们仍旧热衷于到店品尝而不是自家试做只是出于对当年往事的怀恋和对遥远开封府的恍如隔世的记忆……
“敢问小娘子,可是来品尝鱼羹的?”在朴实无华的宋五嫂鱼羹店门口,当萧媞她们走到了店门口时,一个正在迎接客人的店小二就上前询问起了她们的来意。
“当然……请给我们安排处四人桌……等下还有人要来!”
“好嘞!”店小二二话不说就引着她们来到了二楼的一张桌子前:
“二位小娘子,一楼已经坐满了,你们就将就一下吧?”
“好的……”
“看来这家店的生意还真不错!”待坐定后,萧媞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顾客和忙忙碌碌的伙计不觉宽心了不少,与一向礼制森严的皇宫相比,民间可谓热闹宽松了许多。而对于那些久居深宫的宫女们来说,这些可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以至于仁宗朝时有个宫女甚至大胆地对官家说道:
“官家且听,外间如此快活都不似我宫中如此冷冷落落也。”
对于这个宫女的抱怨,仁宗皇帝的回答也颇为有趣:
“汝知否?因我如此冷落,故得渠如此快活。我若为渠,渠便冷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