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长得慈眉善目气度非凡的中年商人果不愧鲁商第一人的称号啊。
这说起胡话来就跟真事儿一样的,一点不带异色的。
不过想到此人在山东境内的影响力可不能拿对付普通军阀的那一套来处理了……
这只知道带着人莽的张宗昌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收拾这初家的人。
一枪打死了倒是痛快了。
但是依照初开鹏的地位,怕是明天济城的经济就要大崩。
属于初家的商铺店家一关门,大半个济城就别想着好好运转了。
万一让初开鹏的大儿子给逃了,说不定在这山东境内他的兵想要吃口粮食都要自己去地里收割了。
这些个商人真是个麻烦,比那些土匪头子,政府要员还要难对付。
既然邵年时听到他归来就望风而逃了,那他暂且就先放过对方一马。
仔细想想,一开始是邵年时让他在阴沟里翻了船,但是等到后边,可多都是这初家的人给他的不痛快。
现在邵年时还成了对面这位慈善爱国商人的准女婿……
这老的加小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见到张宗昌一时也拿自己没辙,初开鹏倒是拱手就去忙活招待旁的宾客了。
现如今他跟张宗昌就是刺猬对着野狗。
别瞧着对方体态庞大,尖牙利齿,可只要将弱点给藏好喽,对方也拿他没奈何。
想想邵年时与自己女儿的行程进度,怕是已经到了江浙一带了吧。
只要是过了南北对峙的军事线,他们就算是彻底的安全了。
这初家老爷的估计还真是没错。
邵年时与初雪王栓子一行人先是用马车等工具行陆路一起行动。
待到出得山东境内,就去了周边最近的一路火车站,大家开始分兵作为。
因着王栓子带家眷所累,不能跟邵年时与初雪那般看看路边的风景。
故而王栓子带领自己手下的亲卫护送着大家的大部分行李由上海坐船直下广州。
而邵年时与初雪则是带着初家的护卫,走铁路沿线的陆路,走走停停,看看以前未曾见到过的大好山河。
邵年时的这一决定,可是让初雪开心不已。
作为一位十七年不曾出过山东省的大家闺秀,去外面领略一下不一样的风光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们现已毕业,去看看南方的大学,去尝尝江南的美食,丰富一下见识,也享受一把人生。
这旅途之处算是在沪上开始。
东方明珠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哪怕在这个乱世之中,上海这座城市还是吸引了诸方的投资。
济城作为一个省会城市,一到了晚上八九时许的时候,大街上就已经黑洞洞不见人影了,可到了上海后,却是这个城市夜生活的开始。
他们一行人因为人数众多的缘故,在即将抵达上海之前就让初家在此开办的分号专门包了一个酒楼,用于众人的住宿。
只可惜王栓子一行人舟车劳顿,明天还要赶船,就只剩下穿戴整齐的邵年时带着初雪去逛一逛这大上海的夜市了。
在路上的两个人因着身后还带着两位仆役的缘故,并没有让相对自傲又排外的上海小市民们有多少的嫌弃。
只是这两位本应该好好逛一逛的人,在有独处的机会了之后,反倒是没有在路上表现的那么乐观了。
“年时,你说,张宗昌不会为难我的父亲吧?”
邵年时垂下眼睑瞧着初雪那双掩在大摆丝袖底下的小手因为担忧而来回的搓着,就忍不住的将初雪的手给握在了掌心:“你放心,你应该相信初伯父在山东的能量。”
“我们两个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你我二人现在在济城,那初伯父需要花更多的经历来与张宗昌斡旋。”
“他大半的能量都要放在保护你我二人身上了,成为了他的掣肘我们也活的不会自在。”
“不像是现在,我们虽然是南下了,却是让初伯父放下了一个重担。”
“再加上我在路上也琢磨了一下,现如今张宗昌应该是退回到省会济城了,那么我在青城安插的几个暗子儿就可以启动了。”
“你放心,待到我们行到广州的时候,那边对于张宗昌布置的掣肘也开始运作了。”
“总之不能让他好过了才是。”
说到这里的邵年时顿了一顿,有些抱歉的对初雪说到:“都是我没用,当初只想着听我爹的,做一个有钱的大地主就好了。”
“只是谁能想到外面的世界这么乱呢?”
“若是当初我如同邵军兄弟一样弃商从武了,我是不是就有保护你,保护这个国家的能力了。”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要让你这位大小姐跟着我尝颠沛流离之苦。”
这话说得让初雪一乐,她展颜笑到:“你又胡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想要成为一方军阀可是机遇大过于实力的。”
“你看我的父亲,从来都不插手军阀组建的事情,所为的还不是当商人到底还是比当军人更加的安全。”
“你再瞧着那张宗昌,机缘巧合之下攀附了多少个人之后才得了现如今的机缘。”
“可是他当初低下来的头,吃的苦,下的狠手,无论那一样你都是做不到的。”
“年时,你知道为何我会对你心生好感吗?”
邵年时摇摇头,他琢磨着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挺能忍的人啊,对于初雪这种骨子里其实特别的疏离清高的姑娘来说,也应该属于大俗人那一拨的啊。
他当然也好奇初家的小姐何时对自己产生的好感,故而他摇完了头之后,就静等着对面的姑娘给他一个答案了。
见到于此的初雪抿了一下嘴,用极为认真的神情盯着邵年时的眼睛看去。
“因为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通透与桀骜。”
“你随会因为时局低头,但是绝对不会为活着跪下。”
“你跟我是一样的人呢,你可从未曾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泥腿子。”
“我在见到你的第一面起,看到你在大柳树下与我们对视的那一次,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被奴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