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将磨坊的用工上报给初家的老爷,且听他的吩咐,若是他说成,那咱们在这园子里的工结束后,就将那边的活给干起来吧。”
听到这里,邵满囤不疑有他,只觉得合理,他点点头,询了一下接下来再无他事儿了之后,就握着钱袋,赶忙往角门的方向跑去。
被张管事这么一拦一耽搁,天都黑了。
等到邵满囤回了自家的院里时,连村里游荡的土狗都趴回到了窝里。
此时的家中,因着一天没个人气儿,带着点寂寥的凉。
邵满囤等了好久的时间,才用烧的通红的炉子和躁动的火炕将它暖热。
“呜呜呜……”
与炕头连在一起的小泥炉子上坐着的水壶发出了沸腾的声音。
在炕那一头用火钳子捅渣滓的邵满囤过来瞧上一眼,就将黄铜水壶给提溜了下来。
一股子幽蓝的火苗从炉子口中冒出,那当中凹进去的炉壁口处跟着响起了两声‘噼啪’之音。
这是做水的时候,邵满囤就提前放下的两个发面饼,正是他中午的时候,负责配饭的小厮塞到他怀中的富裕。
因着那位同龄人的善意,邵满囤在初家上工的第一日的饭食就这么被全给解决了。
炕边案头上的粗瓷大碗之中,倒上半碗刚烧开的水,一碗水泡黑饼,加粗盐疙瘩的晚饭,就算是做出来了。
初家的活,看着是实惠,可是这量却是着实不轻。
就邵满囤吃馍泡的时候,他的上下眼皮子就开始粘来黏去的打架了。
这搁在一般的农人的身上,擦了嘴,也就顺着意睡了。
可是邵满囤这小子,却跟旁人不大一样,他端着没什么油水的碗筷,特意去了灶台间一趟。
用早起留存在盆里的井水,狠狠的擦了一把脸。
“嘶……”
刺骨的冷水,冻的邵满囤下意识的抽抽了两句,可他那眼睛,却是睁开了。
因着冷水的刺激,清醒过来的邵满囤,从筷子篓里抽出来一根干净的筷子,返回到了烧好了热炕的主屋内。
他把筷子放在炕边的小案子上,又给一旁的小碟子里倒了些水,映着手边儿的煤油灯的小光,擎着筷子,沾着碟子中的水,就开始在木案子上写写画画。
邵满囤的筷子用的有些歪歪扭扭,可是他每下一笔都用了十分的认真。
一个带着水渍的字迹,在邵满囤的手中的筷子下呈现。
这是他今日,在初家的料场上与李姓的管家所学的第一个生词。
“斧头……斧……头……”
这低声的呢喃中,带着旁人听不出出来的满足。
邵满囤就着这根筷子,反反复复的写了七八遍,写到他不用去寻思下一笔应该落在哪里就能流畅的写出来的时候,才停了手。
“还有,邵满囤……一……十……六”
这些曾经学过的生字,也被邵满囤给接着写了出来。
只是这先前学过的字,他写的顺畅了许多。
一看就是有工夫就写写画画,真的给记在了心中的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