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跨越底限

    “宋教授，其实我们还是有另外一种选择的。”Jacob或许是在这次突发巨变之中唯一还能保持一点清醒和理智的人。他似乎是胸有成竹地说出了自己的提案。“我相信，这个方案不但可以测试我们之前的研究成果，更可以帮助宋远度过现在的难关。”

    父亲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那个人，听着Jacob的计划，眼睛中渐渐又看到了希望的光茫。

    “也许这是个冒险，但为了远远，我愿意尝试。”素以谨慎持重著称的父亲、著名的生物科技前沿科学家宋文卜教授在生与死、爱与别离面前亦未能免俗，为了我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为了我这个他认为是所谓天才的人，他义务反顾地选择了跨越科学研究的底限。

    所有的这一切，只不过是起源于要让我有时间可以梳理消化面对悲剧的情绪转化，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可以慢慢接受现实，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可以继续有活着的意志。但我们从未想过这个冒险最终会走到哪一个节点，是否会按照我们的心愿发展下去。

    有时候在科学和命运之间，还是有冥冥之中看不见的力量在支配，这是我后来才明白的事情。

    但彼时的我，即使是饮鸩止渴，我也愿意。只要能换回楚厚一。

    尤其是当我看到医院保留的楚厚一遗物时，更加坚定了我的这种想法。那枚戒指安然无恙地被封存在蒂芙尼的小盒子里，贴身放在他的口袋里。

    我没有想到楚厚一在我们见面那时已经买好了一枚粉色钻戒，如果不是那场车祸让我们的生活戛然而止的话，现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应该已经闪耀着这璀璨的指环。

    没想到我们的三年之约对于他而言是这么认真和郑重的一件事。而我在C01基地闭关的这三年，只要有空想起他时，都还是那么犹疑不定，生怕他当时答应我又只是对一个纠缠他的邻家小妹的敷衍。

    现在，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让他亲自把这枚订婚戒戴在我的手上。

    匆匆之间，我们选择了冒险；匆匆之间，我们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而匆匆之间，我也变得没有了主见，只是默默接受所有的安排。

    因为以爱的名义，因为以科学的力量，楚伯伯一家也同意我们带走楚厚一的遗体，去尝试一种谁也不能预知的可能性。这不仅仅因为楚伯伯他们一家本来也是做科研出身；更因为，人们在面对生死大限的痛苦时都是那么软弱；而千万年来，人们又是多么渴望可以超越这一永恒的禁锢。

    Jacob以出人意料的高效率从C01基地调来所有设备和协助人员， 并对外封锁了楚厚一出车祸的消息。所有的手续和安排办的是如此井井有条，简直丝丝合缝到让人感觉似乎他对处理这样的意外早已经有了预案。看来，任何人都有潜在的可能，就看是在何时何地何种状况下被激发出来了。

    所以，楚厚一并没有死去，他只是去“度假”。而在某一天，他还会风度翩翩地走入大家的视线，以众人最不经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