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只是听见她甘冽清灵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撕扯着在场的人的心。“父皇交代皇姐的事还没有做完,皇姐现在还不能做其他事。”
卫曈却没有住口,紧紧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做完?”
卫宁轻轻笑了笑,略施粉黛的姣好面容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她坐在那里明明和她们那么近,却又让人感觉远的要命。
卫宁制止了佩玉重新沏茶,慢慢地把那杯凉掉的茶喝完,像往常一样温和道:“朕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一路上,佩玉和琉珠默默地跟在卫宁身后,都感觉到了有些压抑,一句话也不敢说,只低着头往前走。
直到卫宁开口:“佩玉,朕突然想吃炖燕窝,你带上他们俩回去吧,做好了送到议政殿。”
佩玉,琉珠,智颖便行礼告退了。
他们三个一走,卫宁唤了阿昭出来。
阿昭应声现形在她身后,刚才的一幕他也看到了,听了那些话后,他是真的佩服那个小公主,在这之前,恐怕还没有人在他主子面前提过‘成亲’这两个字。
卫宁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地向前走,拖在地上的裙摆随着她的布子缓缓移动。阿昭听到她说:“阿昭,你有过很累的时候吗?”
阿昭:“有。”
“你不懂我的意思...”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十一年,阿昭,十一年的形影不离,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撑不下去。”
“好像从很久之前,我就没有做过自己的事了。” 她又笑起来,宛若池中绽放出一朵莲花,让人只能遥遥而望。
“也许只有等我看不见皇宫里的琉璃瓦顶,闻不到龙涎香的浓郁味道,没有听见父皇临走前那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躺在那个冰冷的木头里,被人埋在潮湿阴冷的泥土中...”卫宁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长廊里抬头看着远处那片天色,亭台楼阁重重叠叠,仿佛永无休止。
“或许只有到了那时,我才可以不用担心每天四更的开门声,什么都不用想,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阿昭听着听着,最后实在忍不住道:“公主会长命百岁的。”
卫宁转过身看着他,眼睛里水波漾漾,夹杂着许多阿昭看不懂的东西。“阿昭,世事难料,又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呢?”
没等他回答,卫宁接着道:“走吧,嵇衍应该已经到了。”
阿昭想说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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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衍保持着一个动作坐在殿里,不知道等了许久,他的目光直直地凝聚在一个地方,全身隐藏在黑暗里,一束光从大殿外面透过门照进来,刚好落在离他三尺的地面。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宫女婷婷袅袅地进来为他换茶,整个过程一丝声音都没有。而他像没有发现一样,纹丝不动。
直到外面有声音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过了一会儿,绣着并蒂海棠的鞋尖和白色的裙边刚好停在了那束光里。
他看了一会儿,把视线往上移,不出意外的还是那张灿若春华,姣如秋月的脸,只不过面容沉静,再也难以人猜透心思。还未嫁人就青丝盘髻,明明还是少女的模样,可一但看了她那双盈盈的桃花眼,便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他见了她,习惯性地挂上一副似有若无的笑意。
卫宁扫了一眼就立马移开了目光,她拖着委地长裙向上面的位置走去,坐下后她道:“嵇衍,你能不能收起你脸上的表情?”
嵇衍还是平静道:“如果这是陛下的命令,微臣莫敢不从。”
卫宁了然的笑了笑,脸上却尽是嘲讽:“我知道,嵇家满门世代都以守护卫氏而存,从来都是只忠于卫氏一族,自然听我的话,毕竟我姓‘卫’啊...”
嵇衍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复杂道:“陛下...”
卫宁打断了他,道:“嵇相记得朕是谁就好,千万不要隐瞒朕,你以为只有你嵇衍什么都知道吗?你以为你真的什么都能瞒得了朕吗?”
嵇衍眼神微闪,脸上突然露出了笑意。“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