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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情深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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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方总是有开不败的梨花。我的邻居是位花台班主,叫九姐,常年收教一些学艺女子在花台演出,赚几个糊口钱,她有个女儿叫笙歌,是个痴儿。

    那一年夏走秋来间,梨花开得正好。笙歌对上阳城的秋梨花是执了迷,扯着我说怎么能在秋里开出梨花呢?这上阳城是什么怪异地方。我只笑她莫非这梨花不该开在秋里?笙歌眼睛滴溜溜的转,道是人家总说春暖花开,上阳这梨花真是犟。梨花林里,你的母亲,无泥背着一支琵琶探出手来,指尖掠过一束梨花枝,道:这便是上阳的秋梨花了。听说这世上的梨花都开在春里,只有这上阳城才会生出秋梨花来。。

    如此,无泥便在上阳城住留了下来,在花台留了下来。

    一季梨花开败,无泥新学的曲子已经弹的娴熟,在花台的时候总是人不散去,九姐说无泥你这是随了古上那些个艺美人,还真让我见识了天赋异禀了。无泥扬起头,抱着琵琶看着九姐好看的眉眼,问九姐你在这里等谁么?九姐忽地就没了欢颜,转身过去,道笙歌这丫头又跑到哪里去疯了。收拾碎步便去了。无泥望着九姐去的方向,问我她到底在等谁。我也想知道,这么多年她到底在等谁。

    九姐是在十多年前从外面来的上阳城,带着女儿笙歌,最先说是来找谁,可是后来也没见找着谁,便在这上阳城开起了艺坊。九姐是乐艺的好手,吹拉弹唱都是这上阳城没有见过的,其中数着琵琶是一绝。我领着无泥去九姐那里,给她弹了一首曲子,九姐听罢将柜中的一把琵琶取出,递到无泥手上,说你愿意便跟着我去。无泥这才投身在了花台,跟了九姐,学了琵琶。问过笙歌,九姐究竟在等谁,来这儿找谁,笙歌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九姐说笙歌不是足月的生辰,没了好思绪,无泥用了很久才明白原来没了好思绪就是痴儿。

    翌日,花台仍旧是座无虚席,上阳城的人是爱着了这冬日暖阳听些小曲,观望美人的悠闲日子。无泥着了昨日九姐新请的水蓝纱衣,随意挽着一个发髻,束了一个梨木枝做簪,雅致,又有些脱俗。

    一曲《欢歌》罢了,台下一声“好”响彻开来,无泥浅笑上两颊,我便是被那个笑容发了痴呆,勾去了心魄。

    无泥单手垂下,流过琵琶面上,留下一阵余音,直到笙歌端着钵盘到我面前,忽闪着眼睛说:“夏哥哥,打赏。”我才回过神。

    白日里,我同九姐说要不等我爹故去后我就把祖产变卖了给无泥赎身吧?九姐一连几日对我黑着脸,直到那日我去找无泥闲话,九姐才 道:“这不要变卖祖产给无泥赎身的败家子儿吗?你当姑奶奶我是青楼的鸨母么?你把我这花台当什么地方了?”

    笙歌扯了扯无泥的衣襟,问:“什么是赎身?”

    “就是要买了去,买到人家去。”九姐没好气道。

    也是那日,我被九姐下了禁令,不许再出入花台。只能偷偷爬墙去与她相会。

    期间,我爹真的故去了,服了三月的孝忙出门去寻无泥,得知九姐创了新曲,唤作《离歌》,告与无泥,说这曲没了人气时,你便跟着人去吧,日后不要再来这花台了。无泥不问,点点头便去习作了这曲。

    那日,月色正浓,无泥端坐在院中的石台上弹着琵琶,奏着那曲《离歌》,心里有了些疼痛。从《相思》、《饮秋》、《端正起》、《梨花褪》、《欢歌》到如今这《离歌》,无泥说知道终有这么一天,天涯各一边,不要去过问离人的过往,不要去触碰被埋起来的从前。从来这流离人,凌乱世,有福气的会相见,有缘分的能相守。如没有,何必去强求。不过这也是她从不与人主动亲近的原因。

    九姐和笙歌走了,花台一夜之间散了,我同无泥开始了平淡生活,而那时我才知道九姐竟是来寻我爹的,那笙歌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不久,我要上京考功名,谁知这一走竟然连自己都没了音信。

    若不是在公主府的别院看见满院的梨花,我还不知道无泥竟然在我成亲那年便来了府里。

    罢了,终究我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怕你们受伤害始终不敢与你们亲近,却还是害了别人,害了她。”

    这番话说的七零八落,夏初心却心头哽住,从未去了解过自己的母亲,或许她也只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

    情深缘浅,谁又奈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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