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与徐陷阵的身上,就差没直接告诉二人他口中那个会背后捅刀子的家伙就是他们二人。
萧白鹤闻言愈发的沉默,低着头若有所思。可徐陷阵却勃然大怒,在那时一拍桌面,站起身子便嚷嚷道:“姓宁的,你什么意思?我他娘的为了维护咱们吃宁霄城,可是与金家和袁家都撕破了脸皮,怎么到了你的嘴中就成了不值得信任的家伙了?”
宁陆远到并未有因为徐陷阵的暴怒而生出半点的慌张,他依旧保持着自己平静的态度,并且以同样平静的语调说着:“徐统领的千金是归元宫的得意门生,徐家想要迁走去往归元宫的属地并非难事,况且以我所知,以贵千金在归元宫中的地位,恐怕只要徐统领只要表露半分这样的意思,归元宫中便有的是人愿为徐家效这个犬马之劳。”
“至于萧家嘛……”宁陆远说着,又转头看向萧白鹤,“据我所知,虽然萧家与天阙界交了恶,但天阙界从来就不是萧家的第一选择,毕竟以二公子的天分即使去了天阙界也只是一位普通的门徒,自己在天阙界中都不见得能有什么起色,如何谈庇护萧家?萧统领的后手在大楚……”
说道这处,宁陆远微微一顿,似乎有所顾虑不愿多言下去。
“徐统领与萧统领当然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但信任也有程度之分,州牧大人知道二位不会做出为祸宁州的事情,但并不保证在大势之下,会不会在某个时刻选择抽身而出,或者说从一开始二位都是那待价而沽的人呢?”
这话说完,宁陆远便再次沉默了下来,像是一口气将自己要说的东西说尽了一般,再次端起酒杯,自饮自斟了起来。
萧白鹤与徐陷阵同样陷入了沉默,显然宁陆远方才的一番话正中下怀,一语道破了二人心中的小九九。
“那宁家呢?难道就冰清玉洁?就没有自己的算盘?”徐陷阵大抵是觉得这样被人说破了心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闷头思虑了一会,便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宁陆远面对这样的质问,却并未露出半点窘迫之色,反倒极为坦然的承认道:“宁家自然也有宁家的退路,州牧大人最依仗的三霄军都有所顾虑,可想其余各方人马,所以,州牧迟迟未有行动,不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吗?”
宁陆远的坦然让好不容易寻到说辞的徐陷阵再次哑言,有着憋了好一会光景,方才又言道:“可这老爷子做事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吧?早些年楚岚天蒙难的时候,咱们就说反了他袁家,那时候老皇帝早就半死不活,要是动了手,说不得咱们现在都已经是开国功臣了,哪还有这样的破事。可偏偏他老人家不允,一拖又拖,一退再退,现在他想好了!可宁州哪还是以前的宁州,三霄军又哪还是以前的三霄军。咱们哥几个没有反了他,已经够重情重义了,还想要咱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再跟他像以前那样干上一回,怎么可能?”
“老徐!当年州牧大人为什么对燕庭让步,那是你我都清楚的事情,至于最后未有成事也是天命难违怪不得州牧,你也就不要再说浑话了!”萧白鹤皱着眉头打断了怒火攻心的徐陷阵,然后他又看向宁陆远问道:“宁统领既然看得如此通透,那想来应该已经准备后离开宁州了吧?我估摸着这翰星大会一过,燕地的朝堂之争、太子与金家的夺嫡之争二者的战火就要在宁州烧开了,咱们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宁陆远听到这处,抬头瞟了一眼萧白鹤,意味深长的问道:“萧统领舍得吗?”
“舍得?如何舍得?”萧白鹤面露苦笑,他转头透过窗户看向绣月楼外,喃喃自语道:“这可是我们祖辈用刀、用剑,用血肉、用烈火,一寸一寸拼杀出来的河山,没有打过便将这山河拱手于人,就让那些曾经与我们先辈同袍浴血的百姓扔在这死地之中……不甘心,舍不得啊……”
“可那有什么办法?州牧的心思让人猜不透,想不明白。他到底要不要打,又到底是否留存着与燕庭抗衡的底牌我们都不清楚,咱们家中拖家带口都是上千人的大族,州牧什么都不说便要我们带着身家性命跟他再做一次当年咱们祖辈们做过的事情,说实话,萧某人也没有这个胆子啊……”
之前一直骂骂咧咧的徐陷阵听到这话,也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不在言语。
宁陆远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中,微微一笑,然后竟伸出手端起了酒壶,为二人各自倒上了一杯清酒。
“州牧大人的心思确实没人猜得透,但有个的心思就好琢磨得多,而很巧的是,他的心思很大程度上便决定了老爷子的心思。二位可否愿意与我一道探探他的口风,再做决断?”
宁陆远的话让萧白鹤与徐陷阵都在同一时间抬起头,看向了他,问道:“谁?”
宁陆远脸上的笑意更甚,他张开嘴轻声言道。
“魏来。”
“或许人如其名,他就是咱们宁州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