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而来啊?报仇,还是扬名?”在觥筹交错间,凌左英凑到张君宝一旁轻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应该来这里。”回想起已经去世的觉远师父,回想起少室山下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回想起那个倒骑着小毛驴的明艳少女,张君宝一时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很大的响声,二楼的江湖中人侧身一看,只见酒楼的老板正在被几名蒙元的士兵踢踹着,附近的饭桌已经被掀翻了,这时尽是一片狼藉。
张君宝的双手自然落在腰间的刀剑柄上,但却被一旁的凌左英压按住手掌,望了过去,却见她轻轻摇头。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神州沉沦,只要是北蛮的占着的城比这惨十倍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杀此城主帅特木尔,这才是有用的,现在一怒之下杀伤几个元兵,于时局无益。”
楼外的大雨,不断的降下,好像永远都不会断绝……但是,那也仅仅是好像而已。
深夜。
凌左英、徐明、樊重、白友愁,张君宝,一行五人隐藏于长街的两侧,敛息等待着。
特木尔这段时间沉迷于百花楼的名妓沈艳容,每晚都要在子时后才会返回军营大帐。
在武学这个领域上,中原相对于北蛮,其实一直都处于相对优势地位的,中原高手的数量也远远比蒙元一方要多得多。
只不过中原这边两极分化严重,武者高、平民低,一算平均值,反而还远远不如北蛮的战力高。
并且,高手上的优势却很难作用在战场上,因为在古代那种乱军厮杀的环境下,再是高手也根本找不到敌方主帅,反倒是北方蛮族往往拥有战马优势,在古代战场上,就仅仅只是这一个优势就太过恐怖了,战马可以全方位提升骑手的移动能力,攻防能力,乃至于耐力。
大宋对于北蛮的战争胜率,其实一点都不低,但宋朝无马,再怎么不断获胜也难以有效杀伤,真正打出大的优势,反而已方只要输一次,步兵打不过骑兵,连逃都没有机会。
一名身披甲衣的骑手,可以一人杀戮几十名甚至更多的乱军,战马在古战场上对战力的增幅就是这样巨大,并且大幅增强的移动力对于军团作战还有极高的战略意义。
华夏炎黄世世代代以农耕文明抗衡并打灭游牧民族,真的是好难、好不容易啊。
在另一个方面,骑兵也是蒙元克制中原武道高手优势的重要砝码,面对中原高手时,将已方高手混到骑手当中一齐进行冲锋,趁乱出手,这是一种很难缠的打法战术,很多高手就是在敌方这种配合中异常憋屈的败亡。
蒙古将领特木尔贪恋美色,给了江湖中人围杀的机会,否则夜潜中军大帐,即便能得手也绝不可能有人还可以活着冲出来了。
……………
深夜,雨依然在下,只是不再那么大了。
城中长街。
“中原女子柔顺娇嫩,就像小绵羊一样乖巧,同我族那些像烈马一样的婆娘,全然不同的滋味。”骑在战马之上,顶着夜雨返回军营,特木尔随口同副官言语着,神情回味。
“将军您玩腻之后,让兄弟们也跟着尝尝鲜,半个多月了,那女人的侍女被弟兄们折腾死仨,弟兄们可都憋着火呢。”
“哈哈哈哈……待我玩腻之后,就赏赐给你们,哈哈哈哈。”不仅仅是特木尔与他的副官在笑,在四周特木尔的许多亲兵也在狂笑。
北蛮蒙元能够一路呼啸南下攻城略地,虽然不可否认其野蛮,但同时也不能否认其高明的地方。
给下属吃肉才养得出狼性,给下属吃骨头只能养出狗,至于宋朝,高官大将从来都是有好处我上,有祸事由下面的人背,士卒百战而还,十不存一,回乡后发现自己家的田地没了,婆娘被官员睡了,这样的奖惩机制,哪怕人多,打不过蒙元也是正常的。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能上下齐心,拿资源砸才能砸出人才,拿草喂羊还硬要训练狼性,怎么都不可能做得到。
就在特木尔一行人行至中街时,突然有一怒喝声骤然响起:“特木尔,受死!”
随着凌左英的这声怒喝,长街两侧突然爆起一片刀光剑影合围冲杀。
张君宝与擅使大枪的徐明、白友愁都是隐藏在道路两侧突袭,而轻功高明的凌左英与樊重则于两侧房顶扑杀出手。
张君宝在这一刻将自己的全部心神压入到手中刀剑之上,他的刀法根底是传承于少林的破戒刀法,只是更加凌厉狠绝,不留余地,尽得刀法快狠之精要。
相形之下,张君宝左手剑犹如春风化雨,完全被隐藏在凌厉凶狠的刀光当中,然而特木尔亲兵正面招架刀光,长刀对撞之时,却觉得那凶狠劈下的刀光浑不着力,下一刻便觉得咽喉一凉,紧接着热血喷出。
虽然已经决定用剑,但张君宝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刀法远远比剑法高明,因此暂时并没有放弃用刀,对于隐隐有道法自然之境的他来说,右手用刀左手使剑并不困难,尤其是在“禅心毁弃,由佛入灭”那一日后,张君宝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自幼在少林寺练成的,那醇厚温和如阳光般的内功真气,已经逐渐转化为一种阴冷而冰凉的气机,浸透身体。
这种阴冷冰凉的气机,让自己在战斗当中越来越冷静理智,但同时也让自己的情绪越来越难以产生波动,这很明显不是正道内功路数。
在少林寺呆这么多年,虽然少林寺一直都禁止自己练武,但耳濡目染之下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内功修炼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影响,少林寺作为禅宗祖庭,门中高手精修佛法,修炼出的内功气机更应该醇厚平和,不染杀气。
刀剑如剪,撕裂夜雨,于张君宝的手中尽展轻重缓极、快慢变化之道。血水,喊杀,已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