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你有没有胆子再去‘寻翠芳’。”
“哼,去就去,哪个母老虎,少爷才不怕她。”
说着,他发觉手中的香囊格外沉重,用手一捏,暗藏硬梆梆的物什,便在手心里抠扯了几下,掉落一枚黄澄澄的金坠子。女子脸色顿时大变。少年将坠子举在眼前,道:“不过,现在少爷我根本用不着再去那晦气的地方了,这坠子怎么也比簪子贵吧,我在家里等你,三天不来,我就当了它。”
说罢,少年朝女子伸长舌头,做了个鬼脸,起身扬长而去。
身后,那女子一面紧急忙慌地穿衣服,一面从石后探出头来,骂道:“布丁你这个坏东西,那坠子是我祖传的,你给我弄丢了我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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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少年就是那尤四娘嘴里极为痛恨的布丁。布丁今年十五岁,已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了。布丁出生到现在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母亲,他自小被布毛一人拉扯大,除了爹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亲人。布毛告诉他:他娘在他出生时,产后出血死了。要知道在医疗水平极度原始落后的古代,因产后大出血而死的妇女大有人在,已经被古人默认为是很正长的一种死亡。穷人家产妇生产时还好点,因为,终日劳作,身体素质相对要好些。但也只是相对贵族女子而言。实际上,在那会儿产妇大出血死亡率是极高的。
布丁懵懂无知的时候接受了老布毛的说法,认为他娘死了,死得很正常,没什么好难过的。可到了十岁以后,偶尔从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布丁又听到了另外一个说法。没多久,他和邻居二牛为了争个泥人大打出手,二牛妈就骂他:娘都不要的孩子,没人教,别理他。
于是,布丁的心开始变得不安,所有的邻居在他眼里都换了副新面孔。每当看到邻里窃窃私语,他都觉着是在议论他。
十岁后,小布丁不再整天呆在院子里,他利用所有时间去钻邻居的屋后窗前,探听一切跟他有关的事情。慢慢地他又听到一些说法:布丁娘很漂亮,是十分漂亮的哪一种,跟老布毛屈了人材,后来被一个丁忧起复的官员带去京城了,还说布丁根本就不是布毛的亲生子。
布丁回去一照镜子又看看老布毛,这一细看他才发现老布毛实在是太丑了,自打记事时起,整天一个大烟袋锅子不离手,塌眉耷眼的一副苦相,别提多沮丧了。布丁又看看自己,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浑身上下那叫一个精神。他信了——布毛不是他爹。
布丁试着去问他爹:“我到底是你儿子不?”布毛就拿眼看天:“孩啊,去耍去。”
布丁死缠不休,一定要问个明白。老布毛把铁铸的烟袋锅往地上一磕:“我打!”
布丁只好放弃了从布毛那里得到真相的想法。自此以后,他开始变了,一到了夜里,就跟夜猫子似的不着家。北门一共才住着多少户人家,被他窥了个透彻,自己需要的情报没有多少,大都是东家长,西家短和家里的一些鸡毛蒜皮事。渐渐地,随着探听技术的驾轻就熟,开始探到人家的一些龌龊事。有了这些把柄,谁要是说他的闲话,一旦被他听到,布丁不再沉默寡言,如同一个小泼妇,小嘴巴巴地把人家里那点龌龊事一抖落,直臊的小媳妇晕倒,老爷们发懵,泼妇大哭。想朝布丁发火,但布丁说得分明又是家事,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些人自此见了布丁如同见鬼,灰溜溜地躲。
久而久之,布丁渐渐地成了骂架常胜。骂得解气了行,若遇到不解气的,布丁晚上一准儿光顾她家。若是对方曾干过骚事,他就石头上包个破草鞋,隔窗给人砸进去;若是对方是个盛气凌人的大老爷们,布丁就跑他家水缸里撒上泡尿。
总而言之,四五年下来,到了布丁十五岁这年,布丁已是北门头号人物,无人敢惹,就连街上几家豪富也轻易不招惹他。因为他,北门一带几乎家家养狗,人人暗地里都不叫他名字,而是叫他:坏东西。
但是布丁为得都是些小恶,而且,只要你不招惹他,他一般也不主动找事。所以,布丁还没像小霸王那样,做到连县大老爷都头疼的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