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看向哪里。
几支蜡烛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仅照亮了屋子,也将这个一直暴露在工业文明下的大厅,来了把穿越,充满韵味的房间,驱使着黎诗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拿起一罐啤酒问道:“要来一罐吗?”
黎诗借着烛光看着我,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不喝拉倒,省一罐给我,我也不会感谢你,最好烧烤你也别吃。”
黎诗再次盯着我看了很久,问道:“你每次说话都是这样,一定对我很反感吧!”
我打住道:“别拿这种话来让我同情你,觉得你可怜兮兮,觉得你有难言之隐,生活不是对你一人残忍,做了刽子手又想做好人,这世道好的坏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黎诗沉默了许久,终于在和我的口舌之争中,落了下风,许久才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声:“那就是反感了!”
“对,我今天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霸权主义,终于知道什么叫任性妄为了!”
黎诗撕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后便低头不语……
她的模样,却并未让我心慌,我也不怕自己在不经意间说了什么刺激到她的话,那些得体的场面话,此刻我说不出口。
许久后,黎诗终于抬头看着我,声音很轻的说道:“最终我们还是得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做一个平凡的人,人情冷暖只能用来体会,却帮不了任何人。”
我怔怔的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竟然和我谈起了人情冷暖?
闭上眼仰头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等我再睁开眼时,看着烛火开始有些晕眩了,这就更猜不透她要表达什么……
……
带着微醉的意识中,我告诉自己什么也不去想,得过且过也是一种解脱,于是就这么重复着喝酒和失神这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直到微信的提示声响起。
是景琪发来的:“到店里了吗?”
我打了个酒嗝,迅速回复道:“已经在店里了,放心,沈浩没有为难你吧?”
景琪回了个微笑的表情:“放心吧!晚宴开始这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已经喝到烂醉了,我找了个代驾开车,已经在回酒店的路上了,你也早点休息!”
我不知道怎么回这条信息,心中却想象着,如果某一天,景琪真的成为沈浩新娘时的情形,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
沉默中,我从口袋里拿出烟,却摸不到打火机,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黎诗却用一种白痴的眼神看着我道:“三根蜡烛,哪一根点不着你的烟?”
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叼着烟凑近了蜡烛的火焰,于是烟雾从我指缝间弥漫了开来。
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看向了那微微摇曳的蜡烛,忽然透过蜡烛,看到了黎诗那张落寞的脸……
“已经把我整的服服帖帖了,你还有什么好落寞的?”
黎诗终于不像刚刚那般爱理不理,她看着我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觉得这家青旅最终会变成什么呢?”
“一枚已经被你丢弃的棋子,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考虑这些做什么?到时候,连我这个让你讨厌的人,都卷着铺盖一起滚蛋了,而你,可以带着完成的使命,像老苟邀功请赏。”
黎诗好似进入了我所描述的状况之中,许久才对我说道:“生命总是在一条奇特的轨道上往复轮回,我也是这样,处在别人最羡慕的状态里,羡慕着他人,比如你……无可避免,人生而有欲。我们的欲望总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只是稍稍长大了些,才开始明白:原来对另一个人的霸占和强迫都是枉然,控制了人,控制不了心,控制了心,控制不了人生来携带的欲望。”
只是短短的一番话,我感觉到了黎诗的转变,她的话里带着些许强势,这看似身不由己的言语里,夹杂了她的欲望……
蜡烛轻轻摇曳着,底部是温暖的橘黄,火尖上闪着幽幽的蓝光,朦胧了我的视线,渐渐地,好似让我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有我和妹妹的快乐时光,有我的梦想和未来,温暖的、甜蜜的,一闪一闪都浮现在面前,回过神后,烛光还在闪烁,梦却丢了……
对于黎诗强势的言语,我并没有出言反击,但这绝对不代表我承认自己输了,只是我厌倦了所谓的争辩,即便她说的言简意赅,我也必然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领悟其中的含义,但在此刻,我是没有情绪去深入理解的,转而向黎诗问出了心中最难以释怀的问题:“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卖掉青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