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道孤那群人没有去见徐础,而是走向山谷深处,显然是要祭拜范闭。
“论战这就开始了。”冯菊娘喃喃道,对这种事情她看得倒是清楚:徐础与寇道孤还没见面,就已在造势,谁都不愿显出急躁。
若是只比耐心,冯菊娘更看好徐础,可她还是觉得,一旦面对面,徐础在气势上会处于弱势。
寇道孤就像是从神坛上直接走下来的雕像,不用开口,只凭气势就足以令许多人信服,甚至跪拜。
“冯夫人请进。”带路女子再出来时,稍显客气。
冯菊娘收回心神,随女子进帐,想着如何行礼,如何说话,结果帐中不只一人,而是十多名女子,大都极为年轻,穿着都差不多,皆是家居衣裙,分不出谁的地位更高一些。
冯菊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下子呆住,不知谁才是芳德郡主,只得随意施礼,然后低眉顺目,双手握住绢帕,不言不语。
帐中诸女对她十分好奇,开始还是站在远处打量,很快就有人上前细看。
“还以为赫赫有名的‘菊妖’有多特别,不过就是一名寻常女子嘛。”一女笑道。
冯菊娘经常抛头露面,得到的绰号不少,“菊妖”之名却是第一次听说,心中觉得好笑。
“可不是,也没见她的容貌有多出众,什么‘艳压一州’,根本名不副实。”
“她就是没羞没臊,敢于露脸,又靠着吴王的名头,借一群浮浪子弟的口,得些虚名。”
“瞧她的头发,这是哪里的样式?挂这么多梳子和首饰,是将家底都亮出来吗?也不嫌累?”
“瞧她的脸,脂粉厚得能挡住射来的箭。”
“瞧她的眼睛……”
“瞧她的手指……”
众女真是评头论足,逐寸下来,没一处被她们看上眼。
冯菊娘听了一会,心中越来越恼,她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这些人就是一群没长大的少女,叫她来只为贬损。
冯菊娘因为听说过欢颜郡主的一些事迹,以为芳德郡主也是同样的人,因此心存敬畏,当她是名对手,现在才知道自己之前想多了。
如何对付尖酸刻薄的少女,冯菊娘可有经验。
“瞧她站立的姿势,一看就是缺少家教……”
冯菊娘抬起头,看向说话的少女,嫣然一笑,回道:“小户人家的女儿,哪比得上这位小姐的家教?”
“嘿,她竟敢回话,还敢笑!”
冯菊娘扫视诸女,还是没认出哪个是芳德郡主,“长得丑,就得多笑,凭借此笑,无数男人想要娶我。”
“一女而嫁多夫,不能从一而终,你居然还为此得意?”
“娶我的男人都死了,这也算一种‘从一而终’吧,任何一任丈夫活着的时候,我都谨守妇道,从不勾三搭四。”
冯菊娘最大的名声就是“克夫”,诸女十分好奇,有人问:“你真克死过一百多任丈夫?”
“没那么多。”
“那有多少?”
“比诸位一辈子能嫁的丈夫加在一起还要多些吧。”
“我们有十二人……”
“未必有十二个丈夫,可能少于此数,也可能多于此数。”冯菊娘笑道。
有人醒悟过来,“她在嘲讽咱们呢,说咱们有人嫁不出去,有人要嫁好几个丈夫,大家一块撕烂她的嘴。”
冯菊娘此时已全无惧色,一手叉腰,一手挥帕,“好啊,咱们来一出‘十二贵女手撕菊妖’,外面的人肯定喜欢听。有人得问原因啊,有人就会说‘菊妖艳压一州,十二贵女生气了呗,以为她们更艳’,还有人说‘莫非是十二贵女的丈夫被菊妖勾引了’,另有人说……”
“我们几个还没成亲,哪来的丈夫被你勾引?”
“外面的人不知道啊,或者就是你们看中的少年郎被我勾引。”
诸女又气又羞,冯菊娘一旦开口,她们十二张嘴也不是对手,只会叫婢女,想让手下人动手。
冯菊娘挺身不躲,“谁动手都要算在你们头上,外面的男人可不管那么多。恭喜诸位,你们马上就要成名,何止艳压一州,九州都不够你们压的。”
一女走上前来,怒道:“我有丈夫,也被你勾引了,可以撕你的嘴不?”
冯菊娘微微一愣,因为对方正是诸女当中最小的一个,怎么也不像是已为人妻,但她肯定是芳德郡主,冯菊娘从周围人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
“郡主可以撕我的嘴,但我没有勾引你的相公啊?徐公子为你茶不思、饭不想,整日枯坐,不到一个月,已是骨瘦如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唉,我本来还为徐公子不值,今日一见……”
“怎样?”张释清问道。
“怪不得徐公子宁愿放弃王号,也要来邺城,怪不得他茶饭不思。艳压一州算什么,如郡主这般,倾城、倾王,才是天下第一祸水。”
张释清困惑不已,不知自己是该发怒,还是该高兴。
“郡主总算来了,可你为何不去见徐公子?不见郡主一面,徐公子无心论辩,必然大败,到时心力交瘁,恐有性命之忧。”
冯菊娘突然想到个主意,可以参与论辩,至少能去现场助徐础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