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早就换新酒方了……也许我可以把旧酒方抄给你,你自己酿?”
“算了,我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我叹了口气。
“是啊,懒到骨头都烂了的毛病是吧?”我俩都笑了。
“要是我老到骨头都烂了,你会背我去喝酒吗?哈哈,还得给我养老送终呢!你不会把年老无依瑟瑟发抖的我给轻易抛弃了吧?”
我笑着问他。
“哈哈,你还指望着我给你养老啊?我看你活不了那么久。老骆驼!老酒鬼!老腹黑!老病鬼!老活尸!”他一边扮着鬼脸一边说,把外人最喜欢议论我的外号叫了个遍。我懒得和他计较。
“滚开吧,别错过饭点。”我把手边已经阅读完毕的纸卷烧了个干净,抬眼时,已不见少年踪影。
或许外人听见他对我的怒骂,可能以为我们是不共戴天之仇人,事实上我——老骆驼,老冬瓜(萧月冷),嫩青瓜(方晴)三个人都是对方危难关头最靠得住的生死之交。
嗯……我们这个组合,用很久以前方晴的一句话来讲,就是“老骆驼驮着两个瓜,什么瓜?一个老冬瓜,一个嫩青瓜!”
然后在那时漫天柳絮的美好春光里,我和老冬瓜一起暴揍了他一顿。
他一边被打得嗷嗷直叫,一边大喊着:“洛枝遥遥遥遥遥遥凭什么你就不被萧月冷打啊?老冬瓜是你给他取的啊!为啥是我挨打!!就因为你是病号???”
“你一点也不需要羡慕我,因为你很快也可以变成病号了!”我恶狠狠地说,语间笑意难掩。
老冬瓜倒是没有一点儿要揍我的意思,只是手起手落之间嫩青瓜变成了拍黄瓜。我笑得肚子都要疼了。
“萧月冷冷冷冷冷冷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的眼里里就只有洛枝遥没有我吗!枉我在鬼塔里救了你你你你你那么多次!”拍黄瓜呜呜呜地哭着,还捂住心口,一副被欺负了的娇弱良家妇女状,我终于笑喷了。
“嫩黄瓜吃起来味道一定很不错。”萧月冷故作凶巴巴的样子特别可爱,“所以,为了老骆驼的健康,今天的晚餐就是拍黄瓜了!”
“哈哈哈哈不是黄瓜!而且老骆驼和老冬瓜没有嫩青瓜跑得快!”“你给我等着!我要把你剥皮抽筋熬成汤!”“哈哈哈你们两个活宝。”
耳畔响起的笑语欢声时隔两年恍若昨日。我抬头看见雪花如柳絮纷纷扬扬,便不自主地露出了微笑着,在寒风的一路送行下出了皇城。
然而昨日就是昨日,永远也回不来了。
那看似风平浪静的皇都究竟有多少暗流汹涌,我也看不清。
我只想乘此机会避一避即将到来的风雨。却知,萧月冷永远也躲不过去。
他只会在漩涡里越陷越深。而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兄弟,我永远无能为力。
“永远忠于太后,听从太后号召,为太后献身”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注定和我,和方晴,和皇上的路完全相反。
我很担心他。我原来也会担心他。呵,那个薄情寡义的大傻瓜。傻瓜。傻冬瓜。
“冬瓜的名字很冷,但吃起来却是不冷的。就和萧月冷一样。”
月光是冷的,也是很美的。
只是无论我是否在意他、多么在意他,我都无法肯定他是否也会在意我。
太久没见了,我总这么觉得。太远了。明明都在同一皇城,不久前也见过,可我就是难受。也许是因为过去的我们都已经不在了,才会怀念吧。
每每念及此处,我的心口又会紧得发疼,仿佛在预示什么很重要的阴谋正在缓缓拉开它已经掩不住风云的帷幕。
我看着城外一样忙忙碌碌拥挤嘈杂的人们,原来是邻国的使臣开始进城了。
太后还有一个月就要庆祝寿辰了,我已经能想象出那时的热闹非凡、举城欢庆了。我却难以赶回,也罢,让方晴自己自由地玩吧。
……或许我也会错过蛮多有用信息,但也许正是皇上特意支开了我,让我避避风头顺便好好养病……太后最近对我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想着挑拨离间么?......如果皇上也不相信我,那就让我和我的一片忠心一起去死吧。
太后,呵,她唯一一点让我无比佩服的就是,她足够耐心,从不着急。
比如从很多年前她开始收养孤儿训练他们成为开始布网,她耐心等待这么多年,终于快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风雪依旧,荒郊野外,马车跑得越发缓慢谨慎了。江南的雪大概会小很多吧。我只能盼着自己那该死的病不要在我回京之前再犯。
白梅。白梅。
我欲睡不睡的迷糊间忽然念起,翻了个身,烦躁地用诗卷压住脸。
冷静。冷静!该死的老毛病!
最近我真是一大遇到事情就烦躁得不行,虽然知道是因为病的缘故,可我就是想怨自己不如当年冷静克制。
洛枝遥。洛之白。希望你可以挨过这个注定漫长的冬天。
这天下,怕是要乱了。我呢?我会蹚这浑水么?
这世上真是太多身不由己。或许,我会。
那时的我,又怎知道,这会是一条多么悲哀的不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