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皇上这样的明君才会这么想,真正的明君是辛苦的,偶尔开心一下无妨,倘若天天都像今天这样可就不行了,皇上,今后您可以来这儿消遣,不过必须保证是在完成了当天政务之后,否则微臣不知哪天就把这个一文坊给关了,免得史书上记载微臣的时候,就把微臣写成了个佞臣。”
“你不是不在乎的吗?”正德呵呵一笑,正色道:“你放心,朕会管好自己的。”
“臣这就放心了……”段飞欲言又止,心道:“你想做安逸的皇上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就算你想,你一个人也不能做主,搞不好满天下都要造反的呐。”
……
段飞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动的是一块多大的蛋糕,当他与正德告辞回到自己家门前时,只见自己家门口已被身穿锦衣卫低级僚属服侍的人团团围住,他们大叫着:“叫指挥使出来,我们要讨个公道!”
段飞眉头一皱,不仅没减速,反而策骑猛冲了过去,直冲到人群面前,吓得外围的人急忙躲闪时他才勒马停下,越来越娴熟的马术让他受伤的左手左脚并没有碍什么事,胯下御赐良驹玉麒麟恢恢嘶吼着,高高提起两腿在空中舞了一阵才落下地,发出砰砰两声巨响,段飞门前顿时安静下来。
“我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段飞,你们聚在我家门前做什么?”段飞语气平静地朗声问道。
被吓到的人一愣,其中一个锦衣校尉说道:“段大人,我们并非无理取闹,只是听说段大人无故要裁撤我们,我们都有一家老小,若是没了收入,大家都没法活了啊。”
段飞目光凌厉地向那人望去,说道:“我何曾说过要无故裁撤大家?我说要裁撤的是那些白拿俸禄不干活的人,你们认为自己属于那一类吗?假如是,那就对不起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背景,既然拿了朝廷的俸禄,就要为国家做事,要不然就离开,锦衣卫今天开始,不养懒汉了!”
在场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茫然神色,因为他们在段飞这里听到的话跟他们之前听到的截然不同。
还是那个校尉狐疑地问道:“大人,我们此前听到的可不是这么说的……”
段飞昂然道:“我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段飞,我亲口说出来的话难道还比不上你们道听途说的话吗?我再重复一遍,我要裁撤的,是那些只拿饷不做事的人,谁再胡说八道传播谣言,你们遇到了就把他抓起来交给北镇抚司镇抚王佐!听到没有!”
顺利解决了门口锦衣卫的问题,段飞回到家之后把玉麒麟交给马夫,大步向后院走去,往时这个时候苏蓉都会伴随在他的侧后,现在眼角扫过去却空荡荡的,让他不禁有些心酸。
后院已经收拾好了,粉刷一新,尤其是曾经乱糟糟的小花园,现在已经完全换新,种上了许多西洋的植物,段飞从苏州带回来的那些花匠正在伺候着花草,这么小个花园,六七个花匠伺候着,还真有点诡异。
“老爷回来了……”那些花匠纷纷向段飞叩拜,却有一个年轻的小子昂然站在那里,脸上温和的微笑,眼里却闪耀着激动的泪花。
“玉麟!”段飞心中惊呼一声,同时脚下也抢上一步,不过看岳玉麒的装扮,现在还不是相见的时候,段飞生生止住了脚步,瞪了岳玉麟一眼后对那些工匠和蔼地说道:“今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无需行此大礼,都起来吧,院子里在这些植物都是你们种的吗?”
那个金发花匠还没来得及开口,另几个就抢着答道:“大人,自从大人传我们来京城,我们就日夜兼程赶来,进了府之后就开始忙活,现在花园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我们知道大人喜欢海外异种,于是在花园里种的都是。”
段飞点点头,说道:“你们种的多半都是花啊,怎么不见玉米、红薯?”
为首的花匠道:“大人,什么是玉米红薯?”
段飞解释了一下,那花匠恍然道:“原来大人说的是西麦和番地瓜,那玩意我们打算开春的时候在前院墙角等地种些,后院花园重在观赏,也就没有考虑。”
段飞哦地一声,说道:“那开春的时候你们多种些吧,若是能培植出产量大而且味道好的品种,本官重重有赏。”
那几个花匠大喜,他们捧上一包东西,对段飞道:“大人,这是西番来的一种新奇零嘴,味香可口,我等用油盐吵了一下,更是香脆美味,请大人品尝。”
段飞好奇地打开纸包,露出里边一小堆金黄的葵瓜子仁,段飞笑道:“这不过是向日葵的仔嘛,我吃得多了,不过确实很好吃……”
眼前几个花匠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神色,段飞心中一悟,笑着岔开道:“这向日葵可是好东西,你们还留有种子么?来年多种些吧。”
那些花匠敬佩地说道:“大人果然见多识广,这番菊确实性喜向阳,每天摇头摆脑地神奇得很,向日葵向日葵,大人,为何不称之为向日菊呢?”
段飞哪有心情跟他们解释,随口答道:“除了花瓣它们有哪点跟菊花相似了?我就爱叫它向日葵,有问题吗?没问题就继续工作,他是谁?花园就这么点大,为什么需要这么多花匠?本官正要裁减锦衣卫,家里似乎倒是要先裁撤点人才行啊。”
那老花匠忙道:“大人,他不是花匠,他只是打杂的,今天看他没事干,才叫他来帮忙,小林,你还是回前院去吧。”
段飞看了看岳玉麟的背影,回头指着那个金发白人,说道:“法兰西来的花匠,你叫李马赛是吧,带着你的随从,跟我到书房里,我有话要问你们。”
李马赛带着另外两个白人跟着段飞来到书房里,段飞坐在书桌背后,抬起头向李马赛望去,只见李马赛垂首低眉,两手合抱于腹下,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不过他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还是隐然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