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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瘦了一圈,冷面冷眼,剃短的头发一根根竖起,整个人山峦般矗立在她面前。
热泪从面颊奔涌而下,视线行将模糊,在被泪水彻底覆盖前,她扑进了他的怀里。贺冲的胸膛好似揣着一盒暖炉,不仅温暖了她瑟瑟发抖的身躯,也赶走了这晚幽深的恐惧。
“你还活着,还活着……”她十指牢牢抓住他的后肩,似再多加份力便能嵌进去似的。
“千叶,有我在,别怕。”贺冲埋头在她头顶一吻,视线却始终不离秦洛。
“小野种,你居然没死?辛慕那婆娘害人从不失手,没想到在你这儿栽了跟头。”秦洛挑衅道,一步步退向窗边,手中匕首有些抖动。
贺冲暂时将千叶推开,本能的将她藏在身后,随后挺起胸膛。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潜伏在我家这么多年?你把我爸怎么了?我姐呢?”他一步步朝秦洛逼近,愤怒而不失警惕。
“我是谁?我是看着你从小配合大人演戏,继母跟前假装无害,被人诟病成纨绔少爷的秦叔啊。我的少爷,你可真是命大,这些年辛慕暗算无数次都让你给逃过了。”
“混账,我家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恩将仇报,你还有良心吗!”
“你家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心怀叵测无恶不作,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讲良心。若非都是些衣冠禽兽,又怎么可能一步步掉进我设下的圈套,这叫咎由自取。”
“纵使他们做过什么错事,也轮不着你这个小人张嘴评判。你挑拨我们父子关系,挑起家庭纷争,还有工地埋尸也是你告发的对不对!”
千叶突然开口:“他不仅告发,真正埋尸的也是他!”
贺冲愕然。
秦洛发出狂妄的笑声,对所做所为毫无掩饰之心。
“聪明,总算是清醒了。没错,是我安排的,辛慕是极乐场的头儿,卢美琴不是想巴结她吗,一个狡猾的女人对付一个恶毒的女人再好不过。”
“可卢阿姨也被你害死了,你让她拿下鹿江壹号就是等着藏尸告发这天。”
“要想报仇当然得有所牺牲,她可不像你,瞻前顾后,自私自利。再说她不也乐在其中吗,拿着各种各样的刀子将人的皮肉一块块割下来,我看她享受得很。”
“住嘴!”贺冲指向他的那根笔直的食指慢慢勾回,与其余四指铸成一方坚硬的拳头。他万万没想到长年侍奉在父亲身边、值得尊敬的管家,竟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你把我好端端的一个家害成这样,我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你都刚捡回一条小命,又何必在这儿虚张声势呢。如今贺家分崩离析,臭名昭著,你还是想想如何力挽狂澜,把你家生意救起来吧。”
“不烦你操心,我先宰了你!”
贺冲怒斥,冲了过去。就在同时,秦洛双手撑住窗框,敏捷的跳了出去。
正欲追击,脚下却才踩到个不软不硬的东西,撩起窗帘一看,贺冲大叫。
“姐!”
美貌的贺依娜死不瞑目的盯着他,一半面颊满是血污,另一半白如宣纸。他将她揽入怀中,伸手摸了摸鼻息,随后嚎啕大哭。
“你醒醒,醒醒,姐,啊!”
看着曾让所有女性羡慕的“鹿城女儿”此刻破败而冰冷的躺在贺冲怀里一动不动,千叶吓得浑身发抖,心尖滴出了血。
“我来晚了,来晚了……”贺冲边哭边向贺依娜道歉,感觉到她的肌肉关节渐次僵硬,忍不住又仰面哀嚎了一声。
千叶同样哭花了脸。
“她已经死了……”她轻拍贺冲坚实而颤抖的肩头,真实的触感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
贺冲绝望的将贺依娜抱紧,面颊与面颊紧紧相贴。
“从小到大姐待我最好,即便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也从没说过半句类似的话……姐,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我只要你宠我爱我,从没想过要你让着我。”
“真是她把你推下水的吗?”
“不,她没有推我下水。”贺冲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将脸转向一边,“她怎么可能那样对我,她是我姐姐……”然而,他切实感觉到一股委屈从腹脏往上,与鼻腔酸热混在一起。
千叶知道他不愿承认,再看看被踢坏脸的贺依娜的尸体,心中那些怨恨熄灭了,取而代之是对他深厚而浓烈的爱。
贺冲为了她甘愿牺牲自己,即便从水库死里逃生也不忘与辛慕母女的协议,一直藏身暗处不敢露面。他的爱是比太阳还火热的一种能量,让千叶僵了一晚上的身子终于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