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多不容易啊,还记得早些年,您连个整觉都不敢睡,就怕有人寻仇报复。啧啧,所以凭什么把得来不易的东西拱手让人,是我我也不干。子女又如何,靠不住的终究靠不住,少爷不敬小姐不孝,说实话我看着都替您着急。这下好了,奥古永远都是您的谁也抢不走,老爷大可睡个安稳觉了。”
阅人无数的贺占霆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懂人心人情了。眼前这个贴身伺候了十数年的家仆早被他当兄弟亲人般看待,却说变就变,陌生到令他畏惧。
他不知秦洛是谁,为何这样,但一段陈年往事霎时浮上心头。
“你到底是谁?”他问,努力让身体停止哆嗦。
“老秦,您的管家啊。”秦洛谦恭的回答,将贺依娜塞到窗帘下方。贺依娜的脸始终侧向对着他,双目圆睁,他皱皱眉一脚踢过去,那张美丽的脸蛋顿时花了。
从声音也能判断发生了什么,贺占霆欲哭无泪。
“呵,不说也罢,我知道,当年让我睡不着觉的那些人里面有你一个。是我眼瞎,这么多年竟在身边养了条狼。”他用肯定的语气再次表达疑问,秦洛没有否认。他突然有种释怀感,也正是这种感觉彻底剥夺了他对生的欲望。“你把我的命根子一个个掐断,还留着我干嘛,一道杀了吧,杀了痛快,杀了干净。”他闭上眼希望请求得到满足,然而秦洛却丝毫没有要碰他的意思。
“老爷又说笑了,您对我青眼有加恩重如山,我怎么会杀你。说句玩笑话,奥古再怎么转也转不到我手上,况且我对荣华富贵也没什么兴趣。我只想老爷高兴,老爷高兴我就跟着高兴。”
“你这个变态,人太无耻是会遭天谴报应的。”
“老爷在说自己?”
强敌真实的站在面前却无法判断身份,自己又躺在床上连起身也无能为力,贺占霆经历着人生最黑暗的夜晚。他不想再跟秦洛说下去,心中疑惑早被悲痛稀释,一心只求速死。他咬住嘴唇使出全部力气想将自己从床上甩下,虽不至摔死,但他希望“奇迹”出现。
秦洛忙将他扶正,仅凭一只手就将他按定在榻上。
“老爷想做什么,想死吗,您怎么变得这么脆弱。”秦洛继续羞辱着他的尊严,像摆弄玩具似的将他的手放进被子,“极乐场的案子势必对公司造成影响,这时候自暴自弃,谁来收拾那些烂摊子。”
“哼,呵呵……”深知陷入绝望境地,心中畏惧反而消失了。贺占霆直视着那双老鼠般的眼睛,感觉像在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里。“你不说了吗,人一辈子要舍弃很多东西,终归光溜溜的去,还拿奥古做什么。要杀便杀,我贺占霆绝不吭声,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今日之仇下辈子再找你偿还。”
“咦,老爷这话说的跟自己是孤家寡人似的,您要有个三长两短,您女儿得多心疼啊。”
“依娜已被你这小人害死,不许再侮辱她,要不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秦洛摇头:“老爷健忘,您不止这么一个女儿。”他意味深长的扬起嘴角,身体散发出的寒气刀刃般锋利。
“什么意思?”
正当贺占霆为这话感到惊愕不解时,楼下传来门铃声。
“贵客到了,我去开门,老爷先睡会儿吧。”
话音未落,秦洛便从衣兜掏出块白布捂在贺占霆嘴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人便失去了知觉。
下到一楼,秦洛整理整理衣襟,上前开了门,来者不出所料。
“秦叔。”千叶满面潮红,看来是一路跑来的。
“杨小姐来了,快请进。”他故意装出副见到她如见到救星的表情,侧身请进了门。
“门口怎么没人,灯也不亮,人呢?”
他并不作答,千叶也边说边朝里走,客厅空无一人。
“在楼上?”她仰面问。
秦洛仍保持笑脸,看上去丝毫不像电话里那般焦急。
“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他倒来水递给千叶,同样,水里下了药。不过这药没毒,却能起到扰乱心智的迷幻作用。
“秦叔,到底怎么回事?”
“杨小姐今天本来是要离开吧?”
“对,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机场了。”
“喝口水吧,看把你热的。”
千叶没有多心,将水喝去二分之一,秦洛暗自点头。
“小姐疯了,竟拿着份授权书逼老爷签字落印,府里的人也都被她遣走了,就剩我这么个老东西。”
“叔叔要不交权,她又能怎样?”
“难说,这个家发生那么多事你也是知道的,一个个跟下了降头似的六亲不认。要是老爷一直不松口,小姐恐怕……”
“恐怕怎样?”千叶愤然而起,隐隐感觉眼前有片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