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走着,见百萋停足不前,又回来扯了扯百萋袖子“姐姐,你神游呢”
“无事,”
过了不久,傅婀总算收上最后一针线,百萋赶上前去,低声说着“真好看”边将小衣收好。傅婀打个呵欠,深吸口气,手抚上腰背,只觉酸疼,伸手胡乱捶了几下,倒是舒畅不少,只是腹中疼痛更甚,隐隐似有动静 傅婀不免佝偻着,捂着小腹,忍不住哼唧两声。百萋慌了神:“主子,你这是怎么了,要不我去叫个大夫”
“不了,你来扶我躺下,许是累着了,你也别紧张,我睡上一觉便能好”
百萋扶着傅婀躺下,便道:“算这日子,该有七个多月了,主子是该准备产婆与嬷嬷了”
“春时边说要准备着,总归是没有空闲去做这些”
“那也不能再拖了,息合院那边可是早早的……”百萋正整理着被子,也没注意说话,好在到底是反应快,及时停住绕开道:“明儿我便去着手准备”
傅婀眼中闪过笑意,语气却是轻狂不屑:“媚兰九个月的肚子了,估计下月初府中便能安排喜宴”
次日清晨,傅婀起了个大早,打算入宫觐见,才梳洗罢,换上宫装,百萋从外匆匆赶来,附着耳语几句,傅婀一愣,从袖中拿出一块黑玉貔貅玉坠,紧握在掌心,神色肃穆,缓缓道:“走,带本宫去见他”
孟秋七月,天光尚未大亮,薄雾渺渺,清晨的桂树花上还挂着露珠,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花香,庭中的梧桐树下负手立有一男子,素衣白裳,碧玉高冠束发,傅婀过去的时候,男子正背对着,望向池塘边的一圈枇杷,许是太早宫人还未打扫庭院,男子脚下踩着泛黄的像扇子一样梧桐叶,背影从容而挺立。
“你便是着貔貅玉坠的主人吗?”傅婀立在他身后,手中吊着玉坠如是问。
男子闻声转了过来,俯身拱背,揖让进退:“在下江宴钟,拜见太子妃”
傅婀一把便将玉坠收回手中,暗恨自己冒失了,眼中隐有戒备之色。江宴钟顿感四周气氛徒然变冷。傅婀生硬道:“久闻江先生大名,未尝能见,但不知江先生今日来我太子府可有何要事?”
江宴钟并不答话,也从袖中掏出一块貔貅玉坠,伸到傅婀面前:“此物是先师所赠之遗物”。你看那貔貅其身形如虎豹,其首尾状似龙,其肩长有对翼却不可展,且头生一角并后仰,通体纯漆如墨光洁透亮,纹理无暇而细致,色浓质稠而滑腻。
“是…是你?”傅婀紧攥着手中的貔貅玉坠,迷茫道:“是你吗”
“当年在下偶然途经梅坞山,见太子妃陷险,得幸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相助一二罢了”江宴钟抬眼望向傅婀,眼神清澈,却宛若冰霜利刃般锋利,像要将傅婀看穿似的,傅婀只觉得那眼神太过刺目,忍不住一颤,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偶然?江先生真会说笑。当年本宫梅坞山遇险可是你的主君瑞王爷的手笔。”她本想说主子,但也敬江先生为人,随即改口主君。“难道说先生竟是不知情?”
“太子妃果然比传言中更加睿智过人“
“还是说江先生这是……叛主”傅婀刻意放缓了语调,咬着叛主二字。
“娘娘不必试探在下。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
顿时两人静默无言。
五年前,瑞王的人假传傅婀说太子邀其梅坞山赏雪,又暗中设险,欲刺杀傅婀,傅婀当时被人所救,醒来时,手中便紧拽着这貔貅……
“承蒙先生搭救,玉坠既是……”傅婀躬身行礼,欲还玉坠。
“娘娘可曾想到过会有今日”江宴钟还礼 ,像老友般的语气打断傅婀下言。
傅婀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江宴钟连忙道:“娘娘数十年如一日般替太子苦心筹谋,太子对娘娘却不能有半分体谅,太子妃可曾有过后悔”江宴钟向前走进,正视着傅婀“盈满则亏,娘娘不会不懂吧,凡事唯望太子妃顾全大局,切莫顾此失彼,在下言尽于此,告辞”
江宴钟效力于瑞王,傅婀为太子出谋划策十年间,两人虽为朝中之事交手无数,但这却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
傅婀坐在马车上,回想起刚才的江宴钟,又忍不住拿出那貔貅玉坠来回轻抚其纹理。五年前江宴钟已效力瑞王又为什么要救我,救了我为什么又留下线索让我察觉幕后主使是瑞王,今日他来见我闭口不提政事,却又说那般话是为何,傅婀感觉自己走进一张大网,被紧紧裹住,不能动弹。
【1】嫡公主:海湉的封号熹微是嫡公主专用的封号,指海湉被赐与嫡公主的封号,但并非是嫡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