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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的正东偏南边有个睢(suī,而非关关雎鸠的jū)林园,睢林园的正南偏东边有个观鱼轩。
观鱼轩坐落在明月桥的桥面上,四周环水,造有一方池塘,说的确切些,该是一潭小湖。夹岸种了排排的垂杨柳,湖面上也种了好些的水芙蓉。只是如今进了秋,又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倒让湖面上显了几分萧条。宽大翠绿的莲叶开始有了些泛黄,像是有些经不住细密雨珠儿的催促微微垂了下去。湖面上散落了好些被风抚落的花瓣,淡粉的,淡紫的,从环岸的花树上簌簌的往下飘落,随着雨珠儿打落的片片涟漪,在碧波上轻盈的荡漾。
落花瓣儿在水中舒展,原本紧皱的叶瓣也变得圆润如玉起来,迎合着雨滴击打在莲叶上清脆的声响翩然起舞,偶有几只吐着水泡随之跃出水面的红鲤儿拍起一片浪花,惊得莲叶上的瓣儿一阵乱颤。若是果真眼尖,定能看见那株白莲后边还露出了半块金灿灿的盔盖来,像是打了败仗的酒肉将军,悄悄匍匐在这镜花水月中,一身的黄金盔甲真如一场笑话。
亭中立有一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红衣束体,翩翩曳地。项著紫玉石,耳垂明月珰,素指净如玉,朱丹口含砂。只几玉簪,步摇轻挽发丝,余则如墨散落垂直腰间。腰细若扶柳,盈盈不自握。体态轻盈,眉眼如画。一颦一笑一举足间,美态尽显。
海湉向着亭子外伸出手去,露出半块白皙的藕臂。微微泛凉的雨珠落在指尖,顺势流向掌心,带走了少许掌间的湿热。“人说是‘留得残荷听雨声’,可如今看这荷花开得正盛,倒是我舍本逐末,没了那份雅致。”
“人各有志,残荷听雨又何能比上雨诛残莲”岑宛语速很快,音色里透着几分难耐的兴奋。
海湉顺她视线望去,见不过只是几株花色纯正的并蒂三色莲,心道此花虽名贵但在富贵之家也还不少见,况其莲叶已见泛黄,如何值得岑宛目不转睛地盯在这湖面上,像是遇见久违的友人般沉醉其中,不免疑道“可是这有何不同”?
“主子应是很快就能见到残荷了”岑宛微微侧转过来,浑身透着股精神气,微颤的双手似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汹涌“主子可曾知晓何为‘一夜白’?”
“曾闻吴有大夫伍子胥,一夜白头过...昭...关 . . .不. . . 你是说‘一夜白’. . . ”海湉又细细打量着那几株并蒂三色莲:莲心成乳白色,其间略带些极淡的浅黄点缀,近于牙色;中部似*的桃形花蕾,向着瓣尖,颜色逐深;至于瓣尖则有如胭脂染过,色似桃红. . . 海湉忽的想起了什么,欣然道“可是贾公所谓之‘一夜白’”?
“正是。”岑宛连忙解释道“贾公曾著《志怪记》,即为后人所誉之《奇人志异》,其间对此‘一夜白’有详细记载,称其“莲开九蒂,一蒂九色,九蒂九色各不同,始称为‘八十一色莲’,但又有并蒂,三蒂,五蒂,七蒂之莲,皆为九色,统称‘九色莲’。而又其均有‘若暮而叶泛黄,则其旦日而陨’之说,犹如人之一夜白头,故得名。”
“一说《志怪记》原是仓颉造字之初所著,贾公偶然得知,又多加编续乃得。况其字体实为上古文字,现所存着皆为后世人所誉之文。本不以为真。”海湉面露疑色。
《志怪记》记九州八荒,万物生灵之奇;得山川草木,鸟兽虫鱼之道。一直被世人奉为上古神书。其中内容极为精妙,但多为传说与幻象,无人能知其虚实,故又有实为华胥梦境一说。
“其它岑宛不敢妄言。不过这‘一夜白’确存于世,也确如所言‘暮黄旦陨’,只是存世量极少,着实罕见。就算有幸能见到之人也未必能知其荒诞之处。”
“何以见得?本宫早时曾查阅上千本古籍,也不过领略其十之二三。你又如何详会其意。”
闻此岑宛不禁失笑道:“那还不得是托了清秋的福,让我有幸在藏山谷躺了大半年。”见海湉饶有兴致,又道:“藏山谷主藏春坞就曾育有这样一株九色莲,不过是更为珍贵的五蒂,色泽也更为纯正艳丽。我听闻藏山谷主说过此类莲并非只如同古籍所言‘暮黄旦陨’,而是极为畏暗。若是莲叶开始泛了黄,又恰无日光照耀,最多一个时辰,花叶便会枯谢,如同深秋残荷。”
海湉颇为讶异,随即轻笑道:“世间竟有这般任性之物。也不知媚兰是从何修到的福气,竟能得此古书奇物。”海湉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在亭中踱步,摇头感叹。“不过既说是‘九色莲’,为何本宫只见有三色?”
岑宛抬首望向海湉,发上步摇也微微做响,神色里不无骄傲道:“若说任性,怕是再无比这‘一夜白’更为任性的了。不论‘九色莲’还是‘八十一色莲’,在花陨之前,哪怕只是一刻钟,也都如同这般。”说着岑宛便指了指湖面上盛开着的“并蒂三色莲”。“盛开着花,或花开三色,或花开九色”。岑宛又略一停顿道“也只有在最后一刻钟,霎时,或九瓣各成一色,或各作九色,乃成古籍所谓之九色与八十一色莲。而后一刻钟内,花必谢,也是刹那之间,皆失其色。遂成残荷,枯矣。”岑宛语中惋惜之意溢于言表。
海湉甚感诧异,诧异之余则多为欣喜,望着亭外仍续续下着的小雨,落在宽大翠绿的莲叶上,啪嗒啪嗒,清脆悦耳:“这雨来得极是时候”。
太子府,膳珍房。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夫人要了这么久的酸梅汤,你们竟还敢偷懒。小心我回去回禀了夫人,让你们统统去领板子”!房内有一女子正扯高气昂的开了腔。身旁还有一粗大汉紧皱着眉头,一脸苦相道:“哎哎哎,画姑娘。你这言重了。这酸梅子是今儿一早刚从亢州运来的,这不,才刚送到膳珍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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