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方家大门外,顾如松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门外,一反之前的冷清萧瑟,站了两排身着王府护卫服的护卫,个个英挺肃厉,身上带着血腥之气。腰间配着长刀,仿佛随时能够将来意不善的人劈在刀下。
这是,荣王府的护卫?
随后,顾如松摇了摇头。按照本朝规制,荣亲王府可以有一百六十名甲胄护卫,但是这些护卫都是京城里驻军,都没经历过真正的战场,不会有这么强的杀意。想来,是翊郡王府的护卫。
他忽然就后悔来了。
后边车上的顾如柏夫妻两个也看到了,顾二夫人蹙眉道:“这般的架势,也太嚣张了吧?不是说他们家里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么?”
“你懂什么?”顾如柏脸色不大好,“方家是先纯懿皇后的娘家,也是先荣王妃的娘家。纯懿皇后和先荣王妃在世的时候,声名极好,人都要称赞一句贤良淑德,堪为女子典范。便是看在这两位亡人的面子上,这份儿体面也还是做的起的。”
想了想,对妻子说道:“看见没有?这些都是王府的护卫,可不是什么衙门里的皂吏。方家小姐,是翊郡王的表妹,身后还站着荣王府的二公子。这份儿家世,也算极好了。我昨日也见过那姑娘,是个刚强的。卿辞跳脱,或许她倒是能拿的住。回头你进去好好与人家姑娘说说,卿辞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二夫人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只是不服气,这么能抛头露面的女子,终究还是举止轻浮了些的。若不是她自己让人以为是那种人,卿辞怎么会单单的就……”
顾如柏还要再说,却见长兴侯府大门里也有几个来往吊唁送奠仪的,街那边正有两个身着常服的人相携而来,身后跟着两溜儿的仆从,都捧着各色供品,侯府里头迎出了几个人,打头儿的一个,一袭白色素服,银冠束发,面如冠玉,剑眉飞扬,本是温润的装扮,然而面上却似笼罩着一层冰雪。不是萧离,又是哪个?
怪不得,以方家如今情形,若不是萧离在此,谁还会上门来吊唁?
正想着,就见萧离冰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顾如柏一惊,连忙整了整衣角下了马车。那边儿,顾如松也下来了。
兄弟二人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些兄友弟恭,一家子人一条心的。
刚上前去,对萧离恭敬行礼,齐声叫了“王爷”。
萧离的视线扫过了顾家兄弟,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王爷,千般不是,万般不对,都是我那孽子惹下了大祸,牵累老侯爷……”顾如柏声中带了哽咽,以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涩声道,“按理,我们本不该来。只是,若不能在老侯爷的灵前磕头请罪,顾某心下着实难安!”
说着便深深地鞠了一躬,昂首对萧离悲声道,“还望王爷成全。”
“呵呵……”萧离眼睛里也不知道是讥讽还是愉悦,“请罪?”
“是。”
“本王问你,你儿子打死了本王的舅父,你打算用什么来请罪?”
顾如柏一噎。是啊,请罪,无非是想要对方原谅。但是人家一条命没了,他能用什么请罪?
银子?方家或许已经败落了下去,但人家姻亲还在呢,会缺少银子?
用官位?谁不知道长兴侯府获罪之身,不能出仕不说,就算能,方家如今就方婳一个女孩儿,有什么用?
“本王可以告诉你们,这个罪,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来说请。”萧离淡淡说道,“顾卿辞的罪,得由他自己受着。至于你们……”
他薄薄的唇瓣微微一勾,便似是春日里最为瑰丽的花瓣,却又隐藏着叫人心惊胆战的寒意。
“忠叔,叫人出来,杀马砸车!此仇,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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