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武者咆哮,于是同时,人族这边无数道身影转移腾挪,躲避着这些水柱。可是空旷原野,如何躲避落盆大雨?
没法躲,避无可避。
于是,有些武者催发灵力,挥舞手中的兵器,想要硬抗这些水柱。
“铛!”
“嘭!”
“噗!”
……
当这些水柱和人族武者相接触后,各式各样的声响传遍湖泊。放眼望去,有些武者刀枪齐鸣,把密集的水柱击碎,无数的水滴四散,把湖面打出大片的涟漪。有些武者则拿出盾牌,或撑起灵力光幕,把这些水柱阻挡于外。而还有些武者被水柱透体而过,坠入湖中,鲜血流淌,殷红蔓延。
“薪哥!”看着因保护自己而被一根水柱穿臂而过的木薪,木兆满目通红。
“破天锤!”石破举锤,沛然的气机从他身上呼啸而去。巨锤破天,掀起乳白色的气浪,气浪粗大而磅礴,贯穿苍穹湖面,把一根根气柱全部击为粉碎。
自前几日石破成就半步筑基后,他便把破天锤运用的更加娴熟。出手间风云滚动、气势骇人,极为牛叉。
有多牛叉?
石破觉得如果他能现在遇到木森,绝对能把那家伙打出翔来。嗯,还是在让一只手的情况下。
石破眉宇间满是煞气,目光不善地盯着此刻依旧岿然不动的鲛族。此战悬了!这支鲛族队伍只是随手一击,就有如此威势。那当他们认真起来,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末世景象?
“杀!”
但狭路相逢……
“勇者胜!”木薪简直地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贯穿伤,便提刀红眼冲向鲛族阵型。他嘴中的咆哮就像是来自九天的神雷,道不尽的威凛。
石破心中轻颤,原来他也听过小森说过的这句话。“杀!”石破再次暴喝。手中的巨锤化成一道乌光,向着鲛族冲杀而去。
“嗡!”
整个虚空都在震动,湖面上的涟漪早已化成巨浪,拍击着四方。浅蓝色的湖水夹杂着些许的猩红,显得妖异无比。这场人族和鲛族的大战,刚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
“杀!”
“弄死这群鲛族!”
“杂碎,我让你们给小真陪葬!”
……
那场铺天盖地的水柱攻击还未彻底散去,人族这边便已发动反击。这群主体为凝液的人族武者,各个眼眸通红,悍勇无比地杀向鲛族。
而此时……
“少族长,我们还不出手吗?”见那些中小势力出来的武者已经开始血战,众多天回武者纷纷把目光投向谷水。
“等。”谷水沉声。
众多天回武者不解,这还有什么好等的?如果他们再不加入战场,那些中小势力武者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少族长……”有天回武者不解,看着面若寒霜的谷水迟疑道。
谷水回头,狠狠剜了一眼说话的天回武者,冰冷的气息喷薄,方圆数量结水成冰。在这种威压下,那名天回武者心中一怵,不再多言。而其他天回武者见此,也纷纷噤口。
见族人如此,谷水收回目光,心中沉重地叹了叹。不是我不帮他们,而是我要带你们回家。嗯,回家。只要能带你们活着回去,就算……
“轰隆隆!”
就在谷水心中起伏的时候,石破这些中小势力武者终于跟鲛族短兵相接,惨烈地搏杀在一起。不时有恐怖的杀招撕裂长空,把湖面卷出一个个漏斗式的漩涡。
“啊!”
“嘶!”
……
各种或惨烈或凄厉的声音响天动地,崩碎云朵,震荡虚空。不断有尸体坠入湖中,漂浮水面,鲜血把湖水染得更加殷红。
战争!死人盈城,死人盈野。从来不讲仁慈,只讲胜负?所以……
“你们再不上,我们真的要输了!”木薪躲过了一名鲛族的长枪,余光斜瞥,看到了仍然按兵不动的天回武者。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天回武者只是在找出手的时机,想要一击必杀。可是现在……我们都快死完了,你们还在等什么时机?
就在短暂交手的这一会,人族武者已经减员了三分之一,而且还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递增。这些鲛族实在过于强大,人族这边虽然悍勇,但在绝对实力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到现在阵亡的鲛族不过一手之数,受伤的也寥寥无几。
这仗简直没法打。
众多的武者开始绝望,一道道死意从他们身上蔓延。于是,不断有武者开始自爆,用最酷烈的方式保存身为人族的尊严。就算我打不过你,我也咬下你的皮肉,让你明白人族,不可辱!
“少族长!”当中小势力武者大面积自爆,一朵朵犹如烟花的耀眼光芒在空中炸响时,众多天回武者再次看向谷水。
虽然天回武者对这些中小势力武者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在心中深深蔑视。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见死不救,同是人族,血浓于水,哪能冷血至此?
这次谷水没有理会众多天回武者的请战,而是目光炯炯地看着酷烈无比的战场,他的双眸中似乎有一座棋盘,兵将来往,轨道纵横。
“少族长!”
“少族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要死光了!”
“少族长,我们出手吧!”
……
嘈嘈切切,满是请战之声。但士兵勇武,怎耐将军严令?
不战。
谷水的脸上满是汗珠,如豆大小,顺流而下,不过片刻便打湿了他的衣领。除此外,他的头顶此时白雾袅袅,就像升腾的长烟。盛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涌出,直接粉碎真空,威压四方。
这是怎么了?无数天回武者在焦急的同时,皱眉思考着谷水的状态。难道少族长在思考破敌良方?
可是破鬼哦,战局都崩坏到了这个地方。哪有什么良方?唯战而已!
谷水的双眼就像是两轮神日,璀璨的光芒从他眼中迸溅。忽然,一道惊天之虹横击长空,点亮整个苍穹。
“西北,上五、右八!撤!”谷水蓦地回头,声音郎朗。
寂静!原本应是齐声回喝的场面,此时却无人出声。五十多名天回武者满眼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少族长。
撤?
怎么能撤?!一百多名同伴正在和鲛族拼死搏杀,鲜血都把湖水染红了。而他们却一弹不发,就要逃跑。是的,逃跑,都干出了临阵脱逃的勾当,还有必要用‘撤’字遮羞吗?
“少族长!”有天回武者强压着怒火。他们都是跟随谷水多年的老人,浴血奋战过、哭过、笑过,但从来没有逃过。但今天,那些中小势力的武者都有勇气发出决死冲锋,而他们却像怯懦的无胆鼠辈一样,关键时刻独自逃生。
“这是命令!”谷水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目光如剑,似乎要穿透众多武者的血肉。
再次寂静。
命令?呵呵,命令!有些天回武者心生苦涩,额头上的青筋虬曲。有些天回武者则目光黯然,双眸毫无生气地看着谷水。还有些天回武者怒火中烧,身上的凛冽足以刺穿苍穹。
“撤!”谷水再次低喝。
在他如剑的目光逼视下,大概有三十多名天回武者向他靠近。而剩下的十多名天回武者则一脸孤傲,目光不屑地看着那道以前可以让自己用鲜血捍卫的身影。
“你们不走?!”谷水满脸煞气,声音阴沉。
“少族长能不念同胞之情,抽身而去。”一名天回武者紧紧握着手中的巨斧,盯着谷水认真地说道。“而,我们做不到!”
“你……”
“兄弟们,今天就让我们战死在此!”
决绝、壮烈、一腔孤勇和挺挺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