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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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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言徵朝他举起一个拳头,用眼色示意于他。再不可说,看来得用武力解决?虽然她的武力也奈何不了他,但怎么说,在这玥城里她好歹还有九天骑的兄弟和暗卫的忠诚作为后盾,车轮战,蚂蚁吃大象,累也能累死人。

    豫国。

    入夜,龙眷身边的內侍从捧着托盘,穿过长长的甬道,走进了禁军守卫的“晔日殿。”殿中的侍从早已遣退,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荣国公府唯一仍活在世上的三公子金曜。

    他是后宫中人,为了皇家的体面,并不同荣国府余人一起问斩,而是圈禁在宫中等待着女帝的懿旨。

    今夜,旨意已颁下,御赐鸠酒一杯。

    金曜安静地坐在殿中的紫檀椅上,正一个人在不疾不徐地下棋。他侧容俊逸,气质温文,没有流露出一点死前的惊惶以及悲伤。身上的鹅黄白羽的锦衣似是新沐浴后更换上的,发髻上掠着一枚莲纹白玉簪,垂下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整个人皆是净洁清新得宛如一株雨后的新竹;又似巧手打磨得精致无比的温润玉像。

    听到脚步声响,他狭长的眼眸望向来人,一溜的正蓝刺绣飞鸟纹的内侍服正是龙眷新提拔起来的边漠,与两个大内高手。

    “金公子,陛下有懿旨到,请您接旨。”边漠在寝殿中央站定扬声宣道,目光清冽地注视着眼前锦衣如新的贵公子。

    金曜冷淡地一笑,不慌不忙地推乱面前的棋子,才站起身来,走到边漠的身前双膝跪下,领旨。

    边漠宣读了龙眷的圣旨,金曜半个字也不曾入耳,似在兀自出神。想他自落入这座笼牢,就早已明白了自己该有的宿命。荣国公府的野心,他不能改变;龙眷的防备,他不能改变;金家三公子的身份,他亦不能改变,知道这一日终是会到来。

    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如今只不幸的是,荣国公府败了。

    他与荣国公府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途,落得被赐死的下场,也是早有所料。

    荣国公府早已死绝,他曾做的准备,亦被龙眷察觉了,如今就唯有死之一途。

    金曜淡然地接过了圣旨,缓缓的站起身来,神色依然雍容,未见颓色。他转身,将圣旨随意地放在了几案上,边漠欲语,但想着他一个将死之人,便也就不曾苛求了。龙眷不让他身首异处,只是如此赐死他,想来也是给了几分情面的。

    金曜笑了笑,对于龙眷的心思他不再揣摩。只拿起了案面上早已备好的画卷,回身交与了边漠,低语道:“这是我为陛下画的一副小象,就有劳边大人代为转交给陛下了,算是留个念想罢。”

    待边漠犹豫了一下,终是将其接在了手里,回道:“奴婢必不负金公子所托。”又将他递过来的一只装着金子的绣囊挡了回去,往日惯常,对前来宣旨的内侍皆会给与赏赐。

    金曜看了她一眼,并不坚持,便将绣囊抛在了案上,唇角随着“当”地一声轻响,露出了冷冷的一笑。

    边漠也并不催促他,只问道:“金公子可还有什么话要对陛下说的么?”

    金曜勾了勾唇角,摇了摇头,举手朝她身旁的随从双手上托盘里的杯子伸去,将那一只碧翠的杯子端起,决绝地凑近唇边,缓缓地将一杯鸠酒喝了下去。

    两个侍从面无惊色,边漠亦早已见惯了生死之事,只是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并不作声。

    金曜再不瞧他们,只回身坐下躺椅之上,往后躺了下去。待他双眼闭上,不久后,便有一道黑褐色的血迹从他的唇角溢出,顺着白皙的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了躺椅的软垫之上。

    边漠淡淡地别开了眼,不忍再看。

    又待了片晌,一旁的侍从才上前去摸金曜颈子上的脉搏,回头朝边漠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边漠攥紧了手中的画卷,低语道:“既然金公子已经没了,这就回去陛下那儿复命罢。”

    御书房中。

    龙眷听完边漠的禀报后,脸上的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又冷然地向她吩咐了金曜的安葬事宜,随后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边漠瞧住她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画卷呈了上去,垂头道:“陛下,这是金公子去之前,托付奴婢交给陛下的画卷。”

    龙眷似怔了一怔神,示意她将画卷放在案头。

    边漠恭谨地放下了画卷后,悄声地退出了勤政书房。

    龙眷的目光徘徊在那一副画卷之上,心中不经意地回想起了金曜入宫之后与她相处的种种情景,宛如走马观花;又彷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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