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色,径自说道:“若你果真只想当个袖手王爷,我不劝你。你应该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朝堂上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我一直在努力看看是否能离开龙都,离开漠国,游历天下。你要落得清闲,倒与我道同志合,我亦真心为你欢喜,但小秋,你要问清楚自己的心,不要做出使得自己日后后悔的事情来。”
秋明睿抿紧了嘴唇,眼中的思量的流光转动。
风靖宁心下了然,便又道:“小秋,你要拱手江山,要与慕家姑娘双宿双飞,我不拦你。可你要顾着陛下的龙体,不要与他置气太过,陛下身系着漠国的安危存亡,黎民百姓,乃至功勋贵族,与你们这些龙子龙孙的福泽。何况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四国动乱已起,九州不稳,其中有许多的凶险危机潜伏在阴暗之处,你也应三思而后行,不可再意气用事。”
秋明睿听他语气低幽而郑重,敏锐地察觉出了他话中有话,不由一跳眉头,谨慎地问道:“靖宁,你可是话中话?”
风靖宁凝眸了一瞬,点了点头,却是说道:“有些事,你若存了那个心思,我自要让你知晓才好。但你若无那个心思,还是不要如今知道的为好。”何况你的性子冲动,还需要好好的磨砺磨砺才是,他心中暗忖,没有说出来,伸手端了茶杯润了润喉,掩饰了过去。
秋明睿见他心中分明有事,又故意不提,如此的故弄玄虚,不由有些恼了,冷哼道:“如此说来,靖宁你是想置身事外,自己逍遥山水去了?”
他倒记恨起他来了,风靖宁唇角微弯,噙住一笑,不急不躁地道:“风家是百年望族,人才济济,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反观望族,太子已故,三皇子被贬,你儿女情长,也就只剩下七皇子勤勤勉勉了,这漠国,你都不急,我着急什么呢?退一万步来说,风家没了我,也绝不会垮的,风雨百年,朝代更替,名门望族不是依然屹立于世人眼中么?”
秋明睿心中怦然一跳,这“朝代更替”四个字,让他越发觉得风靖宁想说的事,深深关系着漠国的安危。
他们名门望族可以随波逐流,另投明主,但他们这些皇族若被更替了,就难以有活路了。国家存亡与之戚戚相关,一荣皆荣,一损皆损。若被人战败,践踏,就连俯首称臣的资格也没有,就是沦为阶下囚都会碍着新主的眼。
纵观历史,那些覆灭的国家,衰亡的皇族,下场无一不凄惨暗淡,甚至沦为新主寻乐亵玩的物件儿,沦为新主蹂躏泄愤的工具。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整个皇族血流成河,以献出生命为代价,换出那被掌权者施舍而来的尊严。
这样残酷的下场,难道不能让人警醒?
秋明睿浑身一个激灵,又觉得自己是否将风靖宁隐而不说的话想象得过于严重了,漠国所面临的局势还不至于到了那一步的威胁罢?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风靖宁,眼中隐隐带着渴望知晓的急切,却又不肯开口,放弃自己心中的坚持。
他知道风靖宁为人随性散淡,但到了他固执的时候,谁也没有办法回转他的心意。如今若想要他将故意隐下的话说出来,自己就必先要表态,服软。
风靖宁瞧着他眼中的挣扎,脸上神色数度变幻,适时又闲闲地道:“你若无心,我与小侯也无需再跟着去操心,我落得自在看山看水,小侯乐得清闲斗鸡走马。你若有心,我们就收收心,为你奔走操劳,不辞辛劳,选择在你。”
言毕,他看了犹豫不决,又有些怔愣的秋明睿一眼,整了整衣襟,站起来,出言告辞道:“好了,你且好好修养,我先回府去了。”脚下也不曾停留,就直接回身跨门而出,洒然下了“飞霞楼”,出得了王府,打马经过“香蓉斋”时折进去买了一盒糕点,回风家去了。
秋明睿依然呆在暖阁里一动不动,眉头紧蹙,心头翻涌不定。原本下定的心思,此时却因为风靖宁的这一番长谈,令他心生烦闷。
唤了人换了好几种糕点和茶,皆是不如意。
手中本来用来消磨时光的书,更是半点也看不下去了。他只觉得浑身皆是不自在得很,宛如有千万虫蚁在钻心挠肝,让人坐立不安,吃不知味。
负气地倒头想睡,蒙头盖了锦被半晌,又是一把掀开,腾地坐起身来,整个人就是烦躁不安。秋明睿一手梳入发中,抓了几下,冷然的眸子里忽明忽暗,神色间痛苦万分。
一一回想起与慕绮相遇、相交时的种种惊艳、种种美好,历历在目,恍如便是昨日之事,秋明睿心中万分割舍不下,直是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