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随了他意。偷眼瞄了一下他方才看的书,却发现是自己曾翻阅过的一本古籍,想起了他刚才的笑意,不由问道:“这书很有趣?”
顾析又是一笑,眼眸微转,笑道:“不是这书有趣,是在这书上留字的人有趣。”他笑得灵动,又有些纯真,极少见到这样的一面。他想着刚才在书上看到的她小时候在这书上留下的批语,童言童趣的十分可爱。
云言徵微赧,小声嘀咕道:“我小时候看的书,你还能看得下去?”
“我看的不是书,而是那一片纯真。”顾析放下了手中的书,双手轻拥住她,在耳边低语道:“看到你如今这样坚毅无畏、冷静聪慧,固然令人欣喜。但能看到你一路成长的心思,知道你小时候的所思所想,那些曾经的真挚、曾经的期盼,于我而言亦是弥足珍贵。”
云言徵微叹了一声,问道:“舍之,难道你小时候就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顾析的目光微微幽邃,似乎是穿越过了遥远的岁月,轻轻一笑,有些寂寥,低语道:“读书、写字、练武,泛善可陈。”
云言徵温柔一笑,狡黠的目光眨了眨,“因此,你如今就来笑话我了?”想他那一些岁月都在山中度过了,必定也是很寂寞罢。
顾析被她逗趣得泛笑,转而又问道:“谁敢惹你不开心了,我帮你去整治整治,可好?”
“方才靖宁来找我,秦无雪去找他了。”云言徵并不想对他隐瞒,便直言道。
“他倒好,特意跑来给你提个醒。”顾析扬了扬眉梢,对她对风靖宁的称谓面露不满,说的话语气却很随意。
“顾某人,你的语气有点酸。”云言徵双眼噙笑,说道:“你这种心思深沉,深思熟虑的人,不是应该不动色声,不拘小节,旁敲侧击地关心一下我究竟与他说了些什么?”
顾析嗤笑一声,老神在在地道:“我如今已无需如此百般小心,万般揣测,只等着你告诉我就可以了。”眼中机敏流转,却似在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你且猜猜?”云言徵看住他眼中的光华湛湛,不说反问。
顾析观研了她的神色片刻,说道:“你惋惜与他的情谊,怕以后蔚国与漠国起了争端,迫不得已要与他为敌,甚至者要互相兵戎相见,反目为仇。你心中虽不承认,但你这个人一旦认定了一些人,一些事,便是极重情,譬如蔚国,譬如云言瑾,譬如风靖宁,譬如楚睿容,譬如云言瑄,甚至是蔚皇,你都一再包容,忍让,乃至可以无限地委屈自己,一而再地做出退让的选择。”
云言徵的心跳了一跳,放在衣袖中的手被他愈加的握紧。
顾析的眸中冷静而又透着怜惜宠爱,声音絮絮低语:“除此之外,还因我之故,让你在我与蔚国、漠国三者之间为难。因我,你放下了一些坚持,拾起了一些执著,你想要在三者之间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法,尝试着找出一条能够与我同行,而又没有违背自己的责任与信守的路,你对谁都不想辜负和放弃。”
他一字字地说尽了她的心底事,这一种通透,既让她畏惧,亦让她心疼。他将她看得如此透彻明白,又将会如何的选择?
顾析温软的一笑,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发顶,似小孩般宠溺道:“阿言,顾析不会让你为难的。顾析之所以是顾析,他只会让别人为难;不会让他深爱的人为难。你安心地将我的事放下,往日该怎么去思量你便怎么思量,往日该怎么去坚持,你就怎么去坚持。顾析,不会让你担心。”
云言徵眼眶微微地发热,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咽哽道:“顾舍之,我亦不想继续委屈你。诚如你所说,那些人我都可以包容维护,难道你,我就不可以吗?我亦想视你为我的责任,将你一起负在我的身上,溶入我的生命里去。”
顾析闻言欣然地一笑,目光坚决,拍着她的背安抚地低语道:“阿言,请放心,析早已将你放在了我的心上,融入了我的血肉生命之中,且不容你抗拒。”
云言徵抬起眼眸,认真地看住他的双眼。
顾析托住她的脸,垂眸回视,说道:“析是一个自私之人,不会让自己不痛快,而让别人欢天喜地。而你是析心尖上的人,你不痛快,就是我不痛快,我怎么会损人而不利己呢?”
云言徵蹙眉,怕他所说的只是在哄她,已不想他再如一贯的包容她,而委屈他自己。他总是说自己是自私之人,但又总是在伤害自己,来成全她。回溯往事,对于他,竟显得自己是如此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