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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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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言徵当即出声浅笑,侧身坐落床沿,凝视住他,欲言又止。

    顾析挑了挑眉头,用眼神示意她说话。云言徵动了动嘴唇,却还是说不出来,又只默默地盯住他看。

    顾析了然地点点头,伸臂过来搂向她的腰,让彼此更贴近了一些。他的头枕在瓷枕上,仰面问道:“慕绮跟你说了?长公主这是要后悔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与我说了结此事?”他的语气平淡得很,没有一丝的起伏,却让她听得心里刀剜刀剜的疼。

    “顾舍之……你知道我不是想要说这事……”她倏然转身,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低语道,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双眼中的猩红与猝不及防的水雾。

    “那你想说什么?”他柔声低语道,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甜蜜安抚。

    她的目光也在他那一张清隽无暇的脸上流连忘返,心却揪成了一团。他本就因他的师父而性命堪忧,如今……如今……却又要为了“岁岁”之毒而要饱受煎熬。他还曾为她驱走傀儡蛊,还曾用内力为她治伤恢复气机,他怎么就不懂得爱惜自己多一些,多为自己着想一些?

    顾析看住她眼底的悲伤,不由心软如水,将她的头轻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低语道:“阿言,顾析若没有了颜色,没有了才华,还是顾析吗?你是害怕看见我的白发苍苍,满脸皱褶,垂垂老矣的模样?”

    云言徵埋首在他的胸膛前,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

    顾析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轻轻地抚向她的长发,说道:“若然你害怕,我也可以不让你瞧见。就让顾析把最好的年华都留给了你,可好?”

    “不好。”她咽哽着,低泣道。

    “既然你不害怕,还哭什么?”顾析低声轻哄。

    “我不仅要舍之你把最好的年华留给了我,还要你把这一生一世的年年岁岁都留给了我……”她闷声低语道,不敢抬起头来,只让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全部都洇在了他的衣襟上。

    顾析有些动容,抿了抿嘴唇,一向平静无波的眼底里也有了一丝的动摇,与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波澜。唇角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里,有了一些的哀伤,指尖在她浓密的发丝里穿行,声音低低地,微带沙哑地道:“我可以应承给阿言你这一生一世,可是若然顾析的一生,很短,很短?短得不够与阿言你长相厮守;短得不够与阿言你风花雪月;短得不够与阿言你抵死缠绵;短得不够与阿言你行遍九州;短得不够与阿言你逍遥自在;短得不够与阿言你共渡白首。”

    “昙花纵然花开一瞬,也足以让人铭记一生一世。”云言徵咬唇说道,想起了他那一室的昙花,不由泪如雨下,“更何况舍之你绝不是昙花。”

    “我并不想让阿言你痛苦,只是想要你记得我。在这世上我只愿你一个人记得我。”顾析低声呢喃道,下颏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发顶,无比的温柔。她却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无法抑制。他抹着她脸上的泪,放下了手中的书,捧起了她的脸,一翻身,亲上了她的额头、眉心、鼻梁、下颌、双唇,停留在唇瓣上轻磨软吮,恣意缠绵,她眼中水雾婆娑,泪水涟涟,迎着他旖旎的目光,心中细碎的戳疼,又深深地痴迷。

    顾析停住,微微仰首,只见她的一双凤眸神色沉迷而又依恋,他的手轻缓地抚过那一双迷人的眼眸。他记得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眼眸里的惊艳;记得她第一次看向他时眼眸里的悸动;记得她第一次看着他时眼眸里的不舍;记得她第一次看着他时眼眸里的疑惑;记得她第一次看向他时眼眸里的防备;记得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眼眸里的愧疚;记得他第一次看向他时眼眸里的眷恋;记得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眼眸里的疼惜;记得她第一次看着他时眼眸里的沉醉。

    他记得她太多,却怕她记得他太少。他怕已然来不及,自己不能让她深刻铭记。他很少在乎什么,与漠皇的博弈,与晏容折的博弈,没有必定的胜算。纵然他最终制定了胜局,那么是否真的有持药的那个人?那个人会否及时把解药给他?又会否再以此要挟于他做些什么事?这一件事,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得知。

    他身上的蛊毒本有十年之限,但两年前受的伤,与“岁岁”之毒,让那沉睡中的蛊虫每每苏醒,每每要破茧而出。

    已在想尽了一切方法抑制住它的骚动,甚至放弃了最初用内劲将它强硬封存在一条不大重要的经脉里自生自灭。但自从受伤之后,他就选择了与它共存共活,只要它不损害他的机体,每月就让它发作一次,流些鲜血减弱自身的血气,不给它更多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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