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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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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着眼睛般。

    直至到走出了门外,顾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邃难言。他方才即知道云言徵有事情瞒着他,但她在极力的掩饰,她……是发现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他一面思索,一面在厨下煨热肉汤,盛上了一碗羹。

    她不可能知道他对她使用了摄魂术,在醒来之前,他已经用摄魂术抹去了那一刻的记忆。而她当其时的意志也并非如平日般的坚毅,自从这次相遇以来,他一直在谋算着让她放松了警惕,让她松动了心防,就是为了那一刻。他的思绪不断地回想,这一次相遇以来的每一个细节,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动作。

    他一面不疾不徐的往回走,思绪一面飞掠而过。直至走到了房门前,他深沉的眸色,瞬间变得清澄起来,唇角露出了令人惬意的淡笑。

    在顾析走到房门之前,云言徵一直也在回想着什么,但当她看见他的身影时,眼睫忽然垂下来遮住了眼中的神色。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幻,恢复了柔和。

    顾析走进房中,侧身坐在床沿,一手端着碗,一手拿了勺子轻轻地拨凉羹汤。云言徵看着他温柔细致的心思,心中却觉得讽刺,脸上却并无表露,只淡淡地开口问道:“舍之,还有多久?”

    她虽没说是什么?

    然而,他却知道。

    顾析微微一笑,手中的动作不断,说道:“五年。”

    她蓦然地觉得心痛,纵然知道他们之间隔阂着许多的隐秘,但是依然毫不迟疑地感到尖锐的心痛。

    一直以来,为他所伤的心疾,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痊愈起来。

    望住他日益苍白无华的脸色,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如今四国皆有吞并它国,统一九州的野心。她自然也希望蔚国能够强盛起来,成为九州中最不能被蚕食的一国,纵然不能鲸吞九州,也要在九州上岿然屹立。而无论是从帝王的明睿,还是从军事的实力,还是国家的地势,亦或是人才的鼎盛来看,蔚国皆要弱势于漠国。如此一来,蔚国最好的策略,就是与漠国维持着若不成友,亦不能成敌的距离,而不是贸然进犯,更不可能在五年之内与之抗衡。

    战乱一起,其余两大国势必会虎视眈眈,最后的结局实在难以预料。羊入虎口、两败俱伤、颠覆没顶……皆有可能。

    云言徵沉静的凝思后,低叹了一口气,她终是不能以举国之安危,来为一人筹谋。这种无力之感,又让她心中蓦然地浮现出了一番愧疚。

    “阿言,不必为我伤神。”顾析轻语,手中的羹匙勺了一口微凉的汤送至她嘴边,微微一笑。

    云言徵早已知他能看透人心,不禁一声轻叹出口,张嘴含住羹匙,喝下了这一口暖汤。

    顾析轻笑,说道:“阿言所想,也即我所想,不必难过,也不必歉疚。长公主守护的是一国子民,而非我一人,我亦非蔚国子民。更何况,我也无需阿言你来守护,舍之能自己守护自己,也能守护好阿言你。”

    她怔怔地看住他,眼中不争气地又溢上了湿意泪光。心里的钝痛长长地戈着,宛如一道道的血痕,无端的脆弱。

    顾析指尖轻抚上她的脸颊,缓慢地将一缕散落的发丝理到她的耳后,柔软地道:“如今阿言应担忧的是晏容折。他的心思是想要漠国亲离,豫国利诱,蔚国乱取,承国卑骄,彻底地打乱了九州各国的根基,重造棋盘,由他执籽,谋划江山。你若想维持九州暂时的平静,等到蔚国强大起来,有能力立于不败之地,甚至是吞食其余它国,只怕如今需得好好的防备和谋划了。”

    他口中说着话,手上也不停,云言徵一口又一口温顺地喝着他勺来的羹汤,心里却涌起了一丝的不甘与悲切。

    她丝毫不甘泄露自己此刻的情绪,知晓他目光如炬、一叶知秋。

    “顾析,我曾想,若蔚国灭亡,我也必然会随之身死。既然如此,棋局微茫,你我又何必再如此互相纠缠?”她目光炯炯地迎视向他,话语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且字字慎重:“你如今的这番忙碌,用心良苦,岂……不是在白费光阴?如今九州情势严峻,我只怕更无暇兼顾于私情,于你,既结局可期,又何须留待那一日的更加难舍,更加痛苦?还不如……趁如今……彼此早早地相忘于江湖……”

    “若能如此,我便不会前往蔚国。”顾析的手一顿,将羹匙放进了碗里,语气中似有了些薄怒。

    “若没有了我与你之间的牵扯,你便可以放手一搏,再无后顾之忧、性命之忧?”云言徵依然定定地看住他,不惧于他眼中的风云变幻。

    他静静地看着她,微微蹙眉,脸色有些不豫,气息也有些不稳,对视了良久后才重新开口,语气轻柔如烟:“云舍之,你是想要我在你面前剖心么?”

    她心中腾腾地一跳,轻轻地摇了摇头,低语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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