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追查敌踪,陷入布局困斗命悬一线,一切的阴谋揭露,线索矛头皆指向雪皇后、太子秋明毅所在的雪家和程淑妃、七皇子秋明掣所在的程家。
漠国的京畿龙城逐渐地不可逆反地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混战之中。
是谁在抽丝剥茧?是谁在引发了这一切的阴谋诡计?
在闵良小国截获的密函;在大藏山巫族叛徒的泄密;在星云关外胡人的供词里,皆一一指证于承国与这三国的混乱牵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几分又是有人故意设局为之?
一切的谜团在这黑暗中,扑面而来……
龙眷只觉得从所未有的惊心动魄在体内奔腾,如负重压,她心里想要去反驳,怎么可能有人如此的神机妙算?怎么可能有人如此大手笔来掌控这一切的运行?怎么可能天下这么大的一个棋局仅由一个人来操纵它的棋子?
这可是真正的天下为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人总是有纰漏的,他不可能算尽天下。
但这些案卷上的记载,顾析不仅是九州分裂前的前朝慕国延续下来的皇裔血脉,手里掌控着这些年来皇族在黑暗中培育的精锐人才与军队,只是为了慕家得到最大的利益,还拥有了皇族破国前秘藏的大量宝藏。并盗取了帝师后人的令牌,招揽集结帝师遗落在各国各地的力量,以其大义之名蒙蔽他们而行谋逆、篡权夺取天下之事。
东方天色将明未明,风过灯灭。
寝宫中千帐乱红惊舞,案卷上的书页一片片哗啦啦地翻飐起来。
轻烟袅娜无形,犹如出笼的妖兽般被风虐卷而去。
龙眷坐于乱红翻滚中,双眸微敛,尚未梳理的长发千丝万缕地披散在身后,顺滑地流泻在地上婉转如蛇。合体的洁白丝衣将纤长而婀娜的身形展露无疑,细窄的袖口里伸出一只玉白纤细的手,“啪”地一声将在风中颤飐的文卷紧紧合上,毫无情绪的精致的脸容上,浓密的睫羽下,深黑色的眼瞳里凝注了一股子的坚定和冰冷。
谁为布局之人?谁又沦为了棋子?
她不允许自己沦为了别人手中的工具。
纵然是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情状下。
早朝后,依然在御书房观阅奏章。她很早就发觉,尽管奏章每天都会到达御案前,但都是一些无论如何决断都会削弱一派官员利益的奏章,或是一些地方的小事件,在她的估算中,竟有许多真正关系社稷利益的奏折从未出现在这一张御案上。
究竟是谁在当中做了手脚?
是金家,如此明目张胆的藐视皇权,以此倾天之势来压制女帝的权力?还是他们知道她的底细,因此对她这个傀儡并不在意,以此来掩人耳目,好方便在底下偷梁换柱,达到他们的目的?
是韩家,向女帝假意投诚,却背地里设局构陷敌手?
“陛下。”一个内侍的声音在御书房细细地响起。
龙眷回神,抬起头来,那内侍垂着头,却坚定地道:“陛下,方公子在御书房外求见。”
“告诉他,不见。”龙眷曲起拇指揉了揉眉心,朝他丢出了一句话。
他可以收买她身边的内侍,为他驱使,却如何也无法收买了她的意志。他一心想要利用她,她就要巴巴地凑上去给他利用了么?
内侍依然没有退下,却是将头垂得更低,说道:“陛下,方公子说陛下不见他也可,至少要尝一尝他送来的糕点。”
他巴巴地来送糕点给她吃?是想要讨好她?这……不像是他一贯的做派?倒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退下罢!”龙眷平淡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冷意。
内侍听出了女帝的气怒,急忙退了两步,然而还是不忘小声地说道:“方公子说,请陛下尝一尝糕点,保准会气消了。”
“啪”的一声,一个麒麟镇纸从龙眷手中掷了出去,那内侍吓得不轻,“哎呦”地一声尖叫。恰时却是被人往后一扯,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从旁一只稳固的手由湛蓝锦袖中伸出,妥妥地接住了那只即将要落地的玉麒麟镇纸。
一双浓漆的明瞳凝在冷冰的眼里,他换左手握住玉麒麟,跪落在地上行礼道:“陛下,这玉麒麟是先帝所赐,不得损毁!这样的罪责,无人能担当得起。”
龙眷缓了缓神,目光掠过他鲜血汩汩长流的右手,然后凝定在他淡漠的脸上,似笑非笑地道:“既然是先帝所赐之物,方卷守护有功,便进阶一品罢!”她望住他忽然气怒的眼睛和暴起青筋的双手,心里反而微微显得惬意起来。她知晓他一直在尽力地维持着这后宫与朝堂上的平衡,想要在这样维持着的平静中尽快地找出解药,再设法谋取心中筹划之事。
她偏偏不能如他所愿,进阶一品,就是要他与现今的四妃平肩而列。
这是对他的屈辱,也是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