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以往,天底下的有识之士,谁还能心甘情愿地竭尽心力地襄助于我们蔚国?”
云言瑾听她说的大义凛然,眼中也没有任何私情,神色间更没有忸怩姿态,不由心里有些琢磨不透,这两个人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谊?
“亦师亦友,惺惺相惜。”云言徵一语道破了他的心中所思,也一语回答了他的疑问。
“仅此而已?”云言瑾往后靠落在椅背,挑眉问,有些将信将疑。
“仅此而已,天地为证。”云言徵倚住扶手,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吧。我姑且先相信了。”云言瑾在她的凤目怒瞪下败下阵来,佯装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解渴,点头应道。
“三哥,那你和顾先生又是怎样的一种情谊?”云言徵不紧不慢地道,一双凤眸扬起似笑非笑地睨住他。
“我和他,还能有别的么?当然是……朋友、知交。”云言瑾被她那咄咄逼人的眼光所摄,差点噎茶,顿了一顿,才又笃定地道。
“就只是朋友知交?”云言徵继续在言语上不放过他,慢慢地道:“那时候,你们甫一回王爷府,就传得漫天铺地言之凿凿的传闻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么回事而已,你是知道的。”云言瑾眉目镇定地道,语出如山。
“就是那么回事而已,可有我不知道的?”云言徵还是咬住他不放,不厌其烦地和他打着哑谜。
“至少,你以后若然决定了要招他当驸马的话,三哥我是没有任何异议和妒忌的,这个可以指天发誓。”云言瑾又恢复了他一贯懒洋洋的闲散态度,调皮地揶揄道。
“好吧,既然三哥你对于他当妹夫这事如此推崇备至,兄长如父,小妹我也不好完全辜负了兄长的一番好意,暂且也就不完全排除了这个可能。那么接下来,就要看看兄长你到底有多大的诚意来说这个媒了。”云言徵也自我调侃地道,并且又反将他一军道:“至少这个驸马的人选不要先无故身亡,英年早逝吧?”
云言瑾呵呵的一声大笑,眨眨眼低语道:“我此刻就动身去皇宫向陛下谢恩,顺便给你的驸马打探一下消息。”
云言徵白了他一眼,却笑道:“早去早回,万事小心。”
云言瑾点头起身,就往长公主府外走了出去。
精致的金盏莲花香炉闲置在案几头上,不断地吐纳出几缕清馨烟气袅袅的厅阁里,云言徵坐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久久地望住那变幻无形的烟雾,就着熏香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终于是能找到一个人替她去皇宫里,一探究竟了。
傍晚的时光,霞照漫天,残阳如血,血红如滴。
层层宫宇沐浴在如血的残阳下,显出其愈发的深不可测、阴霾弥漫。那些精致雕刻的斗拱飞檐上的神兽都似要为此嗜血而生地俯瞰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城里的每一个人,这里面似乎正会有什么不详之事要发生。
云言瑾刚从深宫大苑里出来,雍容华贵的宫装玉冠衬托得他俊朗轩疏的眉目更像是神相一般的端庄凝重,微垂的眸色间却是心事重重。
“凌迟”二字,似乎压在他的心头犹如千斤重坠。他要如何与舍之交代,她心心念念想要相救的那个人,如今正在京师天牢里每日承受着凌迟之刑。凌迟乃蔚国的极刑之一,每天在犯人的身上割下几片肉来,又给他止血上药,若中途没有发生意外身亡的情形,就要将犯人的肉全部直至割尽不剩为止。
蔚国已然许多年没有施行这样的惩罚了,即便是对待穷凶极恶之徒也极少使用这样的酷刑。帝王这次下手竟然如此狠毒残忍,仅凭着顾析绵长的内力,若再加以有意的阻挠和看守,绝不会让人在短期内身亡,那么就只能是天天地忍受着这样的酷刑直至血肉模糊,白骨森然后才能死去。
云言瑾乍然听闻,便由心底冷了起来,此刻站在宫门前,仍觉得不大真实,四肢都在寒栗发颤。他心冷的不仅是皇帝的毒辣心思,更是顾析所要承受的痛苦,而这种结果的源头可以说是起源于他的私心利用。
他心中的愧疚、痛苦、难过、憎恨、惋惜、后悔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使得他行走的步伐都已变得缓慢,使得他的背影看起来都有些萧索。
而这时有人从暮色中走来,不急不徐的步伐已经追上了他,从身后轻声行礼道:“参见珩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