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家世已经没落,但好歹也是公族旁支,士族后裔,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傲慢,是无论如何装扮掩饰,也掩饰不了的。
倒是伊华,虽然贵为赵国公子,但前世毕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军人,虽有傲骨傲心,但已然内敛,不会有丝毫的表露。
食客听了子夜的话,微微楞了一下,转头盯着子夜瞧了几秒钟,又回头瞧着伊华看了几秒钟,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不解的神色,旋即便坦然的在伊华对面坐了下来。
而这时,一楼大堂里的赌局,已经正式开盘了,天客居的那个伙计站在高台上,大声对周围的食客说道:“诸位,诸位,昨日从王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王子旦已经抵达云台前线,并且正式从公子懋手中接过了军权!”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那个伙计又说道:“王子旦离都之时,曾在大王面前誓言,旬日之内,拿下云台郡,长驱直入,兵锋直指赵国国都宸都!如今王子旦已经抵达前线,并且公子懋交接了军权虎符,料想王子旦应该很快便会发兵攻打云台关城,今天稍晚些时候,或许便有捷报传来!”
说着,又略微停顿了一下,那个伙计才又说道:“诸位,今日之局,便赌王子旦几日拿下云台关城,斩首几何!”说着,停顿了一下,伙计又高声叫道:“诸位现在便可下注了!”
大堂里的散客听了伙计的话,顿时像发狂了一般涌到高台边,有人高举着装着银钱的袋子,大声叫道:“我下五十钱!”、“我下百钱!”、“我下三金!”、“我下五金!”
一时间,整个大堂都变得好像是菜市场一样热闹喧哗起来。
“三日攻克关城,斩首五千,赔率二三,下二赔三!三日克城,斩首万余,赔率三四,下三赔四!三日克城,斩首万五,赔率一二,下一赔二咯!~”伙计还在那拖长着声音大声唱喏着赔率。
“先生不下注?”伊华轻笑着对对面的食客说道。
“我身无长物,以何下注?”食客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衣着打扮说道。
“若先生要下注,先生会下何注?”伊华又轻笑着问道。
“那足下若要下注,又会下何注呢?”食客笑着反问道。
“我?”伊华微微楞了一下,旋即轻笑着说道:“在下一外国游商,只求自身温饱,衣食无忧,列国大事,在下目光短小,见识浅薄,却不敢妄自揣度,且经商获利,来之不易,在下也不敢随意挥霍了。”
“然也,足下只求自身温饱,衣食无忧,列国大事,与足下无关,不敢妄自揣度,于我而言,薛赵皆非我父母之国,孰胜孰负,于我又有何干?”食客笑着说道。
伊华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怔,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一楼大堂里传来一个有些醉意,但却很高亢的声音来:“我!~赌赵!~旬日不败!”
大堂里的其他的声音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一起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连伊华和子夜也一起伸长脖子望了下去,顺着众人视线所指,很快便看到了一个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衣长袍,已经有些醉态可掬的年轻士子。
当下便有食客认出了那个年轻士子的身份,笑着说道:“张子,你又醉了!”说着,又转头对其他食客说道:“他是丞相门下食客张宣,不得丞相重视,整日浪迹酒肆花馆,醉人醉语,大家不用与他一般见识!”
听了那个食客的话,其他人全都哄笑了起来,张宣却又猛地大声说道:“张子人醉~”说着,停顿了一下,踉跄着走了两步,点着自己的脑袋又说道:“心明!”说着,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高台边。
“既然如此,张子欲下几钱?”伙计笑着问道,说着,又瞥了一眼赔率,说道:“现在买赵国胜的赔率是一比一百,下一赔百,张子好眼光,这可是百倍之利呀!”语气之中却满是嘲弄之意。
张宣却好像没听出伙计话里嘲弄的意思一眼,醉醺醺地说道:“我无酒钱,浑身~仅此一钱,便以~以此钱下注,赚些~赚些酒钱!”
“一!钱?”伙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瞪着张宣说道:“张子怕不是装醉,无钱付账,以此抵赖吧?”
伙计的话,顿时又引得其他食客一起哄笑起来。
“忒地势利!”张宣破口大骂道,“张子虽贫,顿酒之资岂能抵赖?若有千金,便以千金下注,将你这天客居,也一并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