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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奴儿晨起的时候桌案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同安昨日整理的许伯庸先生的讲课要义。她拿起来粗略地看了看,心道那孩子年纪虽小字却写得不错,而且整理的内容里不乏有许多生僻字,他还那么小,认得的字也不过是些常用字,生僻字运用的如此娴熟,想必私下也是颇费了一番工夫的。
奴儿对同安的刻苦很是满意,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心情极佳的往树德苑行去。
“哟,四小姐来了!”王福一见到奴儿便乐呵呵地迎上来。奴儿略微福身,问道,“看起来王管家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王福点头称是,说道,“昨日将军回来传了话,让小姐今日去书房伺候。”说话间王福的视线落在奴儿脖颈的伤口上,想想将军昨夜回来时的异样,他又问,“小姐的伤口可有大碍?”
提到伤口,奴儿的手不自觉地捂了捂脖子,她笑着应道,“本是小伤,有劳您费心了。”
王福抬头看看天,道,“时辰也不早了。眼下将军正在书房会客,四小姐便先在书房门口候着吧。”
“怎么,父亲会客时不需要换茶添香吗?”奴儿笑着问。
王福的表情一僵,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干咳了两声掩去突如其来的尴尬,假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在书房会客不留人伺候,亦不能被任何人打扰。这是树德苑的规矩,四小姐可万要牢记。”
不留人,不打扰。
奴儿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看来这个书房才是将军府里秘密最多的地方。她提了一口气,故作乖巧,柔声道,“多谢管家提点,奴儿这便去了。”
因着是第一次到书房伺候,奴儿并没有像平常守门的人离得这么远,而是在离门一臂远的地方站定。里面说话的人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就算奴儿离得近了些,却也只是模糊地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
“凉州……账本……全都得死!”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瓷器落地破碎的声音,接着便是急冲冲地脚步声,奴儿眉心一跳,她立刻转身走到门前,做出敲门姿势。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那人不是陆挚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腹便便的男子,他见到奴儿的时候显然吓了一跳。奴儿忙躬身行礼道,“方才听到里面有响动,奴特来看看将军与大人是否有什么吩咐。”
说话时奴儿偷偷抬头瞧了一眼书房里面的情况,见陆挚背身负手站在书架一侧。地上杂乱地洒满了瓷瓶的碎片。那人挥挥手,迈着大步气冲冲地离开。
正在奴儿不知该进该退之时,里头传来陆挚低沉的声音。
“进来。”
奴儿恭恭敬敬地走进去,一直保持着身体半屈的状态。她走到陆挚身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儿特来拜见父亲。”
陆挚慢慢转身,他看着奴儿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禁问,“你怕我?”
“不是怕。是突然懂了。”
“自母亲去世,奴儿一直很固执,对父亲常有顶撞。可现在奴儿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改变的,父亲你没错,是我错了。奴儿不想再像以前一样活得像一个刺猬,刺伤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只是奴儿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仅陆挚颇为感触,就连奴儿自己都差点相信这是自己的真心话。陆挚能走到今天的地位,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绝非常人。要想以情动人,唤起他心中少有的父女情分,并不是一件易事。奴儿知道要想骗人,就要先骗过自己,有些话若是连自己都辨不清真假,更何况是旁人?
而这次显然她是成功的。她能感觉到陆挚对她的愧疚,能感觉到他的片刻心软。这就足够了,只要他慢慢地对她放下戒备之心,对她袒露出自己本来的样子,那么他就会像是一个没有盔甲的士兵,不堪一击。
陆挚没有再说什么,而于案桌前坐下,他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磨墨。”陆挚连头也未抬,沉声道。
奴儿微微屈身,快步上前站在陆挚左侧。她先将清水滴入砚面,把墨汁推入砚池。她站得很直,磨墨时很轻很缓,力道适中。蘸墨写出的字既有墨本来的颜色,又无墨渣很顺滑。陆挚禁不住抬头看了奴儿一眼,说道:“你墨磨得不错。”
奴儿淡淡地笑了,问道:“比起大姐如何?”
陆挚回过头继续书写,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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