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亲教的,也都是仁德仁训,何来那龌龊心思。便是在木子村那两年,那里的村民大都朴实善良,待我也极好,奴儿又何来怨怼。二姐的意思,奴儿已经知晓。可奴儿却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若二姐姐真要如此冤枉奴儿,奴儿也只有。”奴儿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生生地抵在自己的脖颈之上。话虽然是对着陆月白说的,可她抬头看向的却是李毓之,“奴儿也只有一死来证明清白!”
李毓之恨不能奴儿真的自尽,死了才好呢,一盆脏水泼过去谁也怪不得,也让她安心许多。不过她面上却装作惊惶的样子站起来,用手帕捂住嘴,“我的好女儿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母亲答应你,你便是做错了,也绝不怪罪于你,可好?”
“奴儿要证清白,唯有一死了!”奴儿微微咬嘴,仿佛是极为憋屈的,眼泪汪汪的模样倒是真的惹人怜爱。她手上稍稍加重了力道,银钗轻轻刺破她的肌肤,渗出了点点血迹。像极了那蒙冤的窦娥。
这时,众人只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都在闹什么!”
所有人回头,竟是陆挚站在门口,顿时都有些呆了。李毓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忙走上前,“将军怎么来了?”她看看跪在地上还拿簪子抵着自己脖子的卫奴儿,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四姑娘年纪小任性,怕是受了委屈有些想不开。”
陆挚把目光转向奴儿,他还是那样站在她面前,她跪着,他站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在树德苑这些天,她跟在秋兰身后,未尝得见陆挚一面。似乎每一次见面都是如此,他目光冷漠,没有半点作为父亲温情。在他眼里,自己恐怕什么都不是吧,或者,只是一个对他不忠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
“你说,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奴儿慢慢地低下头,眼角流下一滴泪来,她将整件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陆挚听后微微皱眉,嘴巴微微抿着,看起来十分严肃刻板。这时聂氏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柔声柔气地说道,“将军,四小姐终究是府上的小姐,不可随意断言,还是要细细审查,以免冤枉了好人。”
陆挚看了一眼聂氏,又看了一眼奴儿脖子上的血迹和满眼泪痕,心中不由一动。他一向知道她要强的性子,如今这满腹委屈的样子却叫人想起了她娘,那个处处透着柔弱,骨子里却异常坚韧的女子。随着卫抚柳的离世,时间的流逝,他对她的思念远远胜于当初对她的恨。
他略微思忖一下,说道,“既然清白的,我也不叫人去搜,你便叫你的近身侍女,去将那银簪取来。对峙之后,便知真相。”
奴儿拿着银钗的手慢慢放下,她点头,“便请父亲派人叫白双将银簪取来。”
陆挚点点头就立刻有人前往小柳庵,他面无表情地从奴儿面前走过坐到前方,嫌恶地看了一眼奴儿,“王福,找个大夫,把她的血止住,免得晦气。”
李毓之拿着手帕的手微微一紧,面上笑着赔罪,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是妾身疏忽了。”
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感受,有些闷,有些痛。奴儿跪在地上,任由大夫为她缠上布带。她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直到白双双手捧着一个陈旧的木盒走进来。奴儿哑着嗓子说道,“簪子就在里头,昔日里娘将其视为珍宝,临终前更是将其交给奴儿好生珍藏。父亲尽管打开盒子,就知道娘的心意,也会明白奴儿是清白的。”
李毓之与陆月白对视一眼,她们早已命碧兰将簪子偷走,这个盒子当然是个空盒子。饶是知道最终结果,可卫奴儿当着自己和将军的面提起她母亲,更是提起她母亲对将军的情深意中,不由让李毓之暗憎:人都死了,再提又能怎么样?孤魂野鬼,难道还敢回来和她争宠吗?
不过奴儿一席话倒是正中陆挚下怀,他的眼睛变得不那么严肃,反而透出一种柔情,少许的温柔。他从白双手里接过木盒,手轻轻拨动开关,一众人的心都随着他的动作而吊起来。
木盒发出一声轻微的“咔”一声,李毓之一下子站起来,心中大惊。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没错,那支银簪正安然地躺在盒子里。
奴儿捂着脖子,看向李毓之,目光正与她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