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不成?还不快上来!”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听懂,太后这话明里是命令和威吓实则却半点恼怒的意味都没有。顷刻间,一些人变了脸色,在心底重新估量了一番桓九遥的地位,也有一些人却是连牙根都快咬碎了,一双素手将手中的帕子捏得不成样子,就像坐在淑贵妃手边的齐嫚云和坐在桓相对面右相桌上的苏婉玉……
待桓九遥落座在太后身边之后,便悄悄望向了桓相,二人私下里交换了几个眼神,彼此心灵神会自以为无人发觉,却不想这点儿隐秘的小动作也被某人一一洞察。
她逗哄了几句太后,将她老人家说的眉开眼笑之后,便乘着太后一脸正经的看着底下一群身姿窈窕的乐坊舞女跳着些清心寡欲、毫无意趣只能用优美来形容的舞蹈的空档百无聊赖的托着腮帮子发个呆。
偏生她今日的运气委实不怎么好,就这点儿“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小心愿都不能很好的实现,想想她也觉得甚是委屈。
只见那乐坊的舞娘们一舞过后,苏婉玉便娉娉袅袅地站起了身,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声音轻柔地问道:“皇上,臣女斗胆想借今日献丑一番,不知皇上可允?”
“哦?你可是早有准备?”皇帝听闻此言笑问,待看见苏婉玉点头面上带了一丝笑意:“既如此,那便去吧。”
“是,谢皇上,还请臣女下去准备一番。”说完,待皇上允诺,她便带着一脸笑意向殿外走去,转身之时还不忘斜睨了一眼桓九遥所在的方向,嘴角微勾眼底透着得意。
却是把桓九遥闹得一脸莫名,全然不懂她表演个节目有何可得意之处。
不一会儿,她便换了一身藕粉叠纱阮烟罗裙,裙裾飘摇、身姿窈窕而轻盈,很是夺人眼球,就连一众皇子也大多专注地瞧着她,苏婉玉见此笑得更加温婉动人,眼神中却写满了得意。
不过她这般自信也并非毫无道理的,就连桓九遥都不得不承认她的舞确实有吸引人之处,竟生生越过了宫中的舞娘去。
乐师弹奏的琴音方起就见她纤细的腰肢轻轻转动,手中的轻纱随之扬起,衣袂翩翩时而掩面而笑时而仰首自怜,舞步轻盈间似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如流风之回雪”之感,而最终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苏婉玉凌空跃起,手中薄纱回旋缠绕,仿若天人以降,桓九遥依稀找到了敦煌壁画里飞天神女的韵致,更别说那些从未曾得见敦煌之恢弘的古人了,顿时一个个如坠迷梦,久久醒不过神儿来。
桓九遥只惊艳了一瞬,表情便又恢复成那副淡漠的模样,只是扫视了所有人一周,本以为除却桓相其余人理所应当都是如出一辙的痴醉模样,只是不想转眼却看见太子噙着一抹淡笑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和低垂着眼睑转动手中的玉扳指不知沉思着什么的四皇子肃王。她只是心下错愕了一瞬便也瞬间想明白了过来,这两位自然都是难惹的角色,有这份心智自不必说。
于是如此想着便要移开目光,只是怎料中途却突兀的撞进一双眸子里,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恍惚间竟让她有些失神。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了一汪幽深而清亮的潭水边,潭面泛着波光可是谭中却深不见底,可偏生就是那份幽暗的朦胧的光让人觉得万分神秘,想要一探究竟。她微一晃神儿的功夫,再去看时,那双幽深而黝黑的眸子便不再看向她了,只能远远望见一个慵懒的侧身倚靠在椅背上的墨发白衣的青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