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不慌不忙地开始研起了墨,案上平整的铺展好一层上好的冷金笺,细密的金粉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雍容璀璨,只是她却无心欣赏,甚至不甚在意,只因不消片刻便已有数张被她很是不满的揉作一团弃置一旁。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她方才写好,将那纸小心的封存,而后放在那一叠纸的最下层,这才似了却了什么心事一般微微勾了唇露出几分笑意来。她随意从书架上拿了本书而后坐到窗前看了起来,神情认真,谁曾想,这一坐便是数个时辰,直至月上中天,她方才将书本搁下,慵懒的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腰肢。
她似是不经意的望了望头顶明晃晃的那轮月亮,而后,像是欣赏风景一般看了看窗外四周,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轻轻一扬手,发出一声微弱的哨声,看着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片刻后,远处出现了一个隐约的黑点,离竹屋越来越近,不过眨眼功夫,一抹矫健的身姿划破漆黑的夜空直直的飞来。待到近处,只见一只灰尾黑背、眉纹雪白的苍鹰轻盈的落到窗棱上便立刻想扑棱扑棱翅膀,却无奈体型过于庞大而只得作罢,那双乌黑黝亮的小豆子眼似乎也因此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仰着小脑袋可怜巴巴的看向九遥。
九遥见它那副模样,不由好笑:“你这小家伙,现在还学会求安慰了!”说罢,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它背上光亮的羽毛,嗓音轻柔:“好啦,小白你乖乖的,帮我把这封信送到齐铭手中好不好?回来多给你些肉吃!”说完,便小心地将那封卷的身量极小信系在小白腿上,拍了拍它的背示意。
小家伙认真地望了望九遥、又看了看那封信,晃了晃小脑袋而后立刻迅猛的冲入黑夜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待望着小白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远去,九遥终于阖上窗,略略安心地去歇下了。
其实,那左不过是一封家书罢了,她却用了这样多功夫,无非是想尽早向爹娘报个平安好让他们放心,却也因此,不惜动用小白经由齐铭前去递送。
她知道她如今处境说是艰难也不过分,只余下几年的功夫可以让她做些准备,可是要想真的在数年后风波诡谲的京城中护得相府周全又谈何容易?她不敢懈怠,她知道,唯有她自己有着能上天入地的能耐,才能不让自己再尝一遍前世那样的锥心之痛、才能让自己不会再一次追悔莫及。她所做的一切,说到底,只为一份平安喜乐罢了。她从不想要什么泼天的富贵,也从不稀罕什么权利的顶峰,可她明白,这世上从来都是越简单、越艰难……
小白足可夜行千里,当人间的烟火落幕、当万千生灵沉眠,有这样一直通灵的鹰儿跨越千里送来一封家书。当翌日清晨第一缕天光倾撒在京城的各个角落时,小白终于不负所托的站定在安平侯府世子卧房的瓦楞上时,就连那些手握权柄的皇亲贵胄也没人知道,远在千里之外,有一个聪慧灵巧的小人儿注定要在不久的将来会在京城这寸寸沉香的地界儿掀起怎样一番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