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重复多遍之后,玄音再次狠狠的关上门。忍不住报怨,“这子琛……不,皇上何时才接你入宫?”
清让一身素衣,自华硕死讯传来,她便一直穿素衣,头上只留一根木钗,“辛苦你了,锦娘如今有孕,不便从南湘来,我身边没有什么人,到亏了有你。”锦娘与冯签的婚事是在虞子琛挥军渡淮水之前就完成的,锦娘晚年得子,冯签自然宝贝得很。
“说来可笑,若是从前遇到这些人,我可没有现在这副好脾气,也没有你现在这样的好定性,”玄音已经想通了,不是自己的便不再强求,在放开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追求的幸福就在身边,“你说起锦娘我倒想起来了,昨日南湘来人了,给你带了些东西,应该是锦娘准备的。”
玄音匆匆进屋搬出一个箱子,放到清让面前。
清让打开箱子,里面是个包裹,看打结的手法的确出自锦娘之手,上面有封信,大意是知道了华硕的事,知道清让肯定十分伤心,所以整理了一些与华硕相关的物件,望清让睹物思人,聊以安慰。
“这是什么啊?”玄音拿出一叠沙绸,“像是面纱!”
“是面纱,我十六岁虽我爹学经商之道,七哥怕我在外抛头露面多有不便,所以做了这十二色面纱给我。”
“倒是细腻的心思,怎么少了一块?”玄音只是大概点了点。
清让翻了翻,却怎么也想不起怎么就少了一块,少了哪一块。
“这是什么?”玄音又发现了什么,拿起来是个小木盒子,雕刻得还算精美。
“七哥暗中送亲南湘,知道我想要穆达镇上的琉璃珠子,特意买来送我的。”
玄音打开,果然是大大小小的琉璃珠子,“真是漂亮,可为何是莲花的,我觉得你好像更喜欢另一种花色,哪一种来着?”
是啊,哪一种呢?她不愿再去想。
“这底下垫着的看样子不像是一般的红绸。”玄音眼尖,挑出了小木盒子底下的红布,一个不小心琉璃珠子掉出了一两颗,清让赶紧俯身去捡。
“呀,这是红盖头!”
清让一个抬头,玄音手里展开的红布就在她眼睛上方,那四四方方的红布中间绣着并蒂莲,她等的那最后一块面纱原来他早就给了她,只是她不知道。清让取过红布,再次折叠好,放进盒子里,压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琉璃珠子下面。
玄音坐到她身边,“当初你骗我小四死了,让我醒悟自己心里到底爱的是谁,那如今呢,华硕死了,你是不是也发现心里……”
“不一样,”清让抚摸着那一件件带着回忆的物件,“我只是发现,原来我是如此的对不起他,我总在怀疑是不是子琛杀了他,其实还是他的真正凶手是我。”如果不是她,那他或许还是那个潇洒的七王爷,不必卷入这场动乱中,就算那一天华家王朝覆灭,他依旧可以做他的江湖侠客,是她将他送上了一条必死之路。
“逝者已矣,你不必自责,我想他从未怪过你,”玄音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你既然爱的是子琛,为何不能试着相信他,其实我来这里是他的意思,他很担心你。”
“我太了解他了,越了解就越分不清真假……”
“有时候许多事情可能真的不能以看到的听到的为准,”玄音拉过清让的手,“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我也是听小四哥说的,当时在南湘小四哥为了我劫走你,他不去救你实则是暗中托付了小四哥保护你,那时候华辛安对你早就准备伺机下手了,他对你真的是用了心的。”
“可我如今见到他,只有恐惧……我知道他对我的情谊,我不担心这世上有任何女人从我身边夺走他,我害怕的是我敌不过他的江山……”
玄音沉默了,她又何尝没有见识过虞子琛那些为了江山而心狠手辣的行为。
那一日夜里,清让沉沉的睡着,桌上散放着关于华硕的那些物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虞子琛拖着疲倦的身子而入,他不怕惊扰了清让,因为她最近睡不好所以他早就吩咐玄音,在她的饭食里添加助眠的草药。
他看着桌上的东西,眼里流过一抹复杂的思绪,最终只从怀里掏出一方面纱,月光下瞧不见是什么颜色的,只是他记得,那一日初见时,她带着的就是这一块,后来他也忘了自己是如何得到的,只是一直放在身上,如今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他拥着她,呼吸渐渐平稳,终是能安睡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