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看到了南微,看到了一切对我来说遥不可及的东西,四周迷雾很大,无边无际的沿海线几乎让人窒息。
然后我看到了徐家邺浸着寒意的眸子,我下意识地逃离。可四周都是飘渺的烟雾,看不清前路,又无法挣脱束缚。
为什么临死的时候,还要让我看到徐家邺呢。
……
蓦然惊醒,四周是白色的墙壁,房间里还带着淡淡的百合香。我看着明亮的天花板,突然笑出了声。
即使死掉,也还是无法挣脱么。
“是不是在想,你命怎么这么大,都这样了还没有车毁人亡。”
男人的声音很讽刺,我听着徐家邺的声音。却做不出任何表情。
如果此时此刻,我能看见自己的眼睛,那里面一定是无边的绝望。
徐家邺大掌掐住我了的下颚,语气有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你看看,老天爷都不愿意收你。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我却只是笑。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呢,我的命运,一开始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从来没有一点妥协的余地。
医生过来检查的时候,还连连说我命硬。这么大的车祸,我只是腿骨移位,肋骨断了两根,可是相比较于现在的伤,我宁愿去死。
徐家邺垂眸看着我,冷峻的五官带着浅浅的嘲弄。
他说。“安安,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呢。”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宴会上的陷害,还是我不遗余力地逃跑,又或者都有。
我苍白地挑起了唇角,苦笑道,“徐家邺。你都把我送到别人床上了,不觉得我待在你身边很恶心么。”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瞳眸缩了缩。
他果然还是在意的。
“安安,”他微微俯身看着我,英俊的眉眼是别样的专注,“我说过不要试图挑衅我,盛博远可以把你虐地连渣都不剩。”
我冷笑,“你不也是一样。”
反正他们两个,都是我惹不起的。
我现在一无所有,都想不明白是什么支撑我活到了现在。
他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呛地我咳嗽了几下,带动着我的伤口疼痛欲裂,他说。“安安,你知不知道,你撞死了我的孩子。”
我脑袋嗡嗡作响。“不可能!”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盛博远明明让医生检查过的,我没有怀孕!
徐家邺抬眸睨了我一眼,嗤笑道,“你以为自从你回来以后。我为什么很少碰你。”
除了我回到他身边那晚,再就是前天我提出晚宴那晚,我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怎么就犯傻到了这种地步呢。
“最近一个月,你喝的汤里面,都是加了安胎的药方。”
他说地很轻巧。指尖的烟雾送到了唇边,竟然有着难以言喻地苦涩,不过转瞬即逝。
到了现在,究竟是盛博远在骗我,还是徐家邺,我已经看不清了。
就算我有了徐家邺的孩子。那又怎么样呢。
我是不可能生下来的。
我闭了闭眼,感觉到眼眶有些湿润,“徐家邺,我早就说过,这个孩子留不住。”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徐家邺沉闷的呼吸声,我咬着唇角,到底还是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安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家邺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响起,我听见了他仓皇而悲凉的声音。
他说,“安安,我放过你了。”
我从来没想到,这句话是以这样的方式从徐家邺口中说出来,明明应该是快乐的但是却开心不起来,甚至心脏有些微微窒息和苦涩。
时间在悄悄溜走,徐家邺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除了每天固定的一日三餐,我在医院待了整整三个月。
他不出现。却不让我出院。
最后他出现的时候,是我出院的那天。
那辆黑色的古思特就停在医院门口,徐家邺穿着千篇一律的西装衬衫,五官冷峻,英俊的眉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坐上车,身侧是男人清冷的气息。他垂眸看着手机里的ipad,最后递到了司机手里,“把车停在这里。”
一路上,他瞌着眸子没有说话,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司机毕恭毕敬地帮我打开了车门。
徐家邺这时睁开了狭长的双眸,淡淡地睨了我一眼。
他说,“祝你好运!”
路边秋意凉薄,我站在月色清冷的大街上,愣愣地看着那辆古思特的后灯,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好像是放过我了。
我刹那间又哭又笑,眼泪淌了一脸,但却奋力地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