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顾着大女儿了,孩子缺乏引导,自然而然,就对妹妹产生了厌恶情感,她又和学校的其他同学抱团,一群孩子互相影响,所以她就更不喜欢妹妹了。”
“案发那天,她生病在家休息,因为妹妹哭闹,她被吵醒了,她去看的时候,就发现保姆正在掐妹妹,她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自私。在极端情况下,或许能轻易激起人性之恶。她说她觉得没有了妹妹也挺好的,这样所有人都会关注着她。所以,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回到了房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其实,她想得也没什么错。她妹妹没了之后,许太太的确将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变得开朗乐观了许多,孩子在家庭中,是需要爱的。”
苏予停顿了一下,她垂下眼睑,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她抿唇说:“至于这一次她作伪证说她听到了奶奶让保姆掐死妹妹……”
“估计这一年,阿福婶子没少折磨她吧?她也不容易,在这样畸形的家中成长,性格也没有多扭曲,希望她能早点脱离原生家庭。”林羡余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闪动了一下,眼尾噙了点一闪而逝的讽刺,“家庭悲剧比起其他悲剧来说,总是显得更为惨淡,大概是,越是亲近的人,伤害越是深。”
陆渝州沉沉地冷笑:“许家的亲戚朋友是疯了不成?还跟人家孩子威胁,生了二胎,父母会不养她?”
林羡余说:“奇葩亲戚可不就是这么想的么?把庸俗当有趣,拿孩子当玩具,孩子生气当真了,造成了成长的心理阴影,他们就笑嘻嘻批判一句:哎哟,这孩子真开不起玩笑。”
霍燃手抵着下巴,淡淡地说:“中国式亲戚最爱这种捉弄形式。”
陆渝州补充:“把嘴贱当幽默,把孩子弄哭了之后,他们还会觉得像是看了一场笑话一样,集体在哭泣的小孩面前哭,这是他们可怜的成就感来源。”
苏予:“他们大概不知道,当别人觉得不舒服之后,他的玩笑就不再是玩笑了。”
林羡余喝了一口水,抬眼看霍燃:“你们村的人都这么重男轻女吗?”
霍燃眸色平静,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不是。”
“你奶奶也不是吧?”
霍燃笑:“当然不是。”
“那就好,不然我可不放心阿予嫁给你。”
苏予闻言,脸颊热了点,抬了眼皮去瞄霍燃,却发现,霍燃幽深的眼眸正专注地看着她。
陆渝州感慨:“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有农村里面才会有残害女婴的事情发生,居然还有人查出是女孩就打胎,没查出来生下是女儿就卖掉或送人。”
林羡余撇嘴,她睫毛翕动:“重男轻女的人可不止农村人,很多大城市、知识分子一样受封建残余毒害,轻视女性的人也只会更多,从出生开始,一大部分女性的出生是经过筛选,勉强地留了下来;读书的时候,又要受到性别刻板印象的影响,规定女孩就该学什么,甚至有些女孩无法享受到平等的教育权利;等到工作的时候,还会因为性别受到各种歧视和限制;最惨的是恋爱和结婚,女性无法掌控对自己身体的自主权,没有完整的生育权,无法自由地选择婚姻。”
陆渝州对着林羡余竖起了大拇指:“真的,我这种混婚姻法领域的,对最后一点的感触再深不过了,要是所有女性都这么想的话,我的工作也轻松了许多,就不用又要负责打官司,还要负责给客户们心灵辅导。”
苏予笑:“我跟霍燃最近接触的案子里,妻子们基本都选择不离婚,默默忍耐,中国的女性解放之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幸好,中国的女性们已经在觉醒了。”
霍燃说:“父权制的阴影仍旧笼罩在中国社会上。”
林羡余眨眨眼睛:“那些不肯离婚甘愿遭受婚姻不幸的女性,说不定是节省呢,老公也就是个工具,缝缝补补又三年,凑合着用吧。”
几人都被逗笑了。
吃完饭之后,四个人走出了餐厅,似乎马上就有什么节日了,商场正在贴横幅,陆渝州往楼下大厅看了看,说:“是妇女节。”
林羡余慢慢地读出了宣传的内容:“女王节大狂欢?”她稍稍扬了眉,觉得有些好笑,“中国人很热衷于娱乐化严肃议题,不管什么节日,都能改变其初衷,变成购物节。”
“对啊,不是还有个女生节?”苏予笑,“上次办公室的几个小姑娘说,是因为觉得三八妇女节不好听,觉得妇女是已婚女人专用的,她们排斥变老,只想当个少女。”
陆渝州扬眉:“这不就是物化女性么?因为她们在潜意识里认定了妇女代表已婚,已婚代表贬值?好好的一个中性词汇,怎么就变成了带有贬义的意思了?”
“不懂。”林羡余叹气,说道,“我自己都摆脱不了家里的催婚……不过,催婚这事不分性别,我哥也被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