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为免被人发现,诟病秦府才接了圣旨便四下活动,特意挑了顶。十分普通寒酸的小轿,从王家的后门进了府,直奔王夫人主屋。
母女两人也没聊上几句闲话,便直入主题,秦夫人一五一十地和王夫人全都说了。包括秦溱是怎么受的伤,以及贵妾如今罚例银禁足,庶女直接让她送到了乡下庄子里养病。
她虽不想手上沾染鲜血,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伤害到她的女儿,至少送到远远的,让她再害不到自家女儿。
她再料不到,才送那庶长女上了轿,皇帝接秦溱的旨意就下来了。
“近来,我总听你爹报怨当今的心思越发难猜,猜来猜去也猜不准,脾气却越来越阴晴不定。”王夫人遣退了一旁服侍的丫环婆子,和秦夫人唠起掏心窝子的话。
“如今宫里是中宫的天下,哪个妃嫔也分不去一分半点的宠。”王夫人压低了声音,凑到自家女儿耳朵边小声道:“三天前听说皇后不过晕了一下,就把整个宫里闹的鸡飞狗跳,又是陆院判看病,又是道士祈福作法的……别的不说,中宫这宠是半点不带假的。”
“至于你说和秦妃是不是有关系,为娘也是摸不准。只不过,秦妃废庶的时间与大皇子夭折时间实在相差没几天,下了拱卫司大狱的沈御医又是给秦妃保胎的,在大皇子死的那天下狱,时间也未免太巧了,所以都说秦妃是在大皇子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当今才如今震怒……至于她还有没有机会翻身,却不好说。”
王夫人沉\吟半晌,“有中宫挡在前面,便是当今顾念旧情,这一两年之内却不太可能。”
“依娘看,当今为何要召溱儿进宫?”秦夫人面色焦急。
王夫人摇了摇头,表示猜不透。
“当今一向宠\爱华阳公主,如今秦妃关到了冷宫,当今为华阳公主找个伴也是很正常的,加之你们是亲戚,这是再顺情顺理没有的,你不必过于紧张。”
秦夫人其实并不是想不透,不过是关心则乱,如今母亲一提点,她也算彻底清醒了。
只是,华阳公主的母妃位尊之时,她尚且不愿,在秦妃隐晦地表示之际就被她给推了,如今她更是不愿。
即便雪中送炭,就依华阳公主那嚣张跋扈的性子,是否领情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她只怕自家女儿惯是会隐忍的,到了华阳身边还不得被欺负死?
“你也不必忧心,秦妃也未必就此沉寂,毕竟华阳公主颇得帝宠,总有几分见面之情,常见了想起秦妃的好,也是有可能的。”王夫人劝道。
“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会咸鱼翻身,我只担心我的溱儿……”
王夫人嘴角带笑,温热的手上前安抚地拍拍自家女儿的手。“你呀,做了娘的人还是这么爱闹脾气。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秦钰的前途不可能一点不受到影响。你现在为人妻,为人母,凡事不可太过任性。”
秦夫人想说,秦钰的前途她才不在意。
转念一想,若说出了这话,只怕母亲会认为她心里不满意这门亲事,母亲先前就因秦钰风\流的名声颇为不满,只不过让父亲硬给压了下去。如今她口无遮拦说出口,母亲便是不与父亲小有拌嘴,心里肯定也是不舒服的。
于是,在嘴边转了转,她又给吞了回去。
“女儿也是急晕了头,现在就回去了,娘你好好保重身体,我下次再正式过来见见兄嫂与弟妹。”
王夫人本想留自家女儿用完晚饭再回去,可一想外孙女过不了几天就要入宫,女儿肯定是舍不得,坐在这里都得心急如焚,便不强留,只道明天叫人送东西过去,表示一下她作为外祖母的心意。
秦夫人也不推辞,连忙又上了轿往回赶。
在轿子里颇有些颠簸的路上,她忽然想起唯一一次见当时还是惠妃的谢玖。
身材高挑,雍容华贵,那通身的气派,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般妖冶浓艳,很奇怪的,或许是惠妃当时笑容极多,又十分温暖,她居然没有半分惧意,反而奇妙地觉得一种莫名的熟悉。
她见过惠妃之后回府,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一个她曾遇到的与惠妃气质相似的人。
惠妃看起来很好说话,未语先带笑,可当时皇帝也在场,她不敢肯定私底下的惠妃也那么和蔼温柔。
有了个骄纵霸道的华阳公主就够了,中宫皇后可正常一些吧。
秦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耳闻皇后那些疯疯颠颠的往事,令她不敢多作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