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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玩的不是他们的心跳,是朝臣们的。
三年前景元帝登基,他就按制度外出给皇帝寻找陵墓,才刚摸着点儿影儿,还没实际勘验就被近年被皇帝信重的拱卫司派人给硬生生架了回来,左赶右赶,好悬没把他这把老骨头坐马车给颠散架了,结果就是让他看皇宫的风水是哪出了问题。
依他看,哪哪儿都有问题,可最大的问题是他敢说吗?
历来几任皇帝一个比一个任性,好不容易有个宽仁的,龙椅还没捂热乎就死了。
他看,这大燕朝根本就是一堆拧巴折腾的主事,宽厚仁和的根本是八字不合,五行缺德。
“你也别给朕看这图纸了,直接说该怎么办吧。”顾宜芳扫了两眼图纸就放到一边,浓眉拧着。“那个建大燕宫的道士你可知道是谁?才多久就弄的乌烟瘴气,宫里阴气森森的,朕每年拨多少银两给你们监天监,没事就看看星星,连个正事现在都不管了。”
宇文风走时,皇帝才刚登基,一派先皇亲仁作风,他在外面一晃三年回来,皇帝也改了画风,眉眼间一股子煞气,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几乎把整个大燕作翻了天的永徽帝,而非先皇。
看星星?那是星象!
没学问,真可怕。
他暗忖,没星象历法你们这些个国君还玩个屁,真本事你们不信,就靠些个歪门邪道地忽悠老百姓。哪朝哪代皇帝\都找陵墓,耗资巨\大不说,死后超不过百年哪个不让后人给刨了?还找什么找?
他们监天钦从大燕开朝算起,每年拨过去的银子也没有一个皇帝修陵墓的钱多!
“依微臣看,那道士的确有手段,风水格局设计的十分精妙,自工部旧资料馆里找出来的图纸就看得出来,是有真本事的。不过后来是逐年改建,亭台楼阁越盖越多,把原来的风水给破坏了,才有如此这种局面。”
只能说,这全是老顾家自己给作出来的。出了事,想起追究别人的责任来了。
宇文风四十多岁,长眉细眼,长须至胸前,说话时微微扬着下巴,很给人一种权威感。
“你如果真有本事,就改建,和工部协商,看看设计出新的图纸来。”顾宜芳食指敲打着桌面,黑眸闪着光。
宇文风下巴扬的更高,聊了没两句,君臣二人连工部找谁画图,建造都想好了,只差宇文风回府就占卜吉日开工。
“就像那个景文堂,原来是个池塘,顺畅阴气,整合阴阳,到头重要的地方,现在就建成个宫妃住的宫殿,风水完全给破坏了,完全与当初的风水不同,整个皇宫形成阴盛阳衰,又形成困局,阴气整合不易外散,形成困局。”宇文风嘴里吧唧吧唧,到底把接下去耸人听闻的话给咽了下去,照这态势发展下去,迟早会出个牝鸡司晨的女主,将整个大燕朝都给作没了。
顾宜芳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与他从惠妃那里听到的差不多情况。
“改建这许多地方,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孕妇?”他忽然问。
宇文风点头,“在建造期间肯定会形成冲煞,不过距离远些,影响也就小。而且,哪年宫里都有怀孕的妃嫔啊,不碍的吧。”
顾宜芳挑眉,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怎么不碍?”
他想了想,“你先和工部先搞定图纸吧……婴儿也会有影响吗?”
“对人都有影响,不过可大可小而已,不碍的。”宇文风不知道皇帝在那儿碍什么,“陛下大可放心。”
高洪书几乎笑喷,这老天师看着仙风道骨,还真是半点儿凡尘不沾。皇帝宝贝惠妃,一点儿影响也是不能受的,这宇文监正也不知道收没收到些风声,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唔,”顾宜芳做沉思状,“朕再考虑考虑,你先忙你的吧。”
宇文风微怔,皇帝已经起身要往外走,见宇文风站在那儿连脚都没动,转身问道:“宇文监正和朕一同出殿?”
宇文风回过神,瞄了眼几近笑抽的高洪书,脸上没有表情,肌肉却一抖一抖的,差点儿拧劲儿。
“别忘了把东西都带上。”顾宜芳叮嘱高洪书。
宇文风便见脸上直抽抽的高总管捧着一大堆皇帝刚从他那儿强取豪夺过去的宝贝,跟在皇帝身边,直送上那顶明黄色的御轿。
“监正觉得惠妃这一胎,是男是女?”顾宜芳走下台阶,忽地开口。
宇文风跟在后边脚步一顿,“御医不是说一男一\女?”怎么想起问他?
顾宜芳上了御轿,然后挑起轿帘,一本正经地问:“监正觉得惠妃会平安产下孩子吧?”
……
“微臣,觉得应该……吧。”
宇文风目送御轿渐行渐远,长须在秋风中凌乱。
为什么生孩子的事要问他?
术业有专攻,他是钦天监监正,不是城里摆摊算卦测吉凶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