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嘛。”
此四人一人一句,趾高气昂,只是话音刚落,其中两人人便就化作五色晶尘随风散逸,另两人化作一堆肉块无法辨认,竟然瞬间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裴道钧,臧寻真,你二人为何下此毒手?今日若不给个交代,我梁守槃拼却性命也要拉你二人垫背!”
“聒噪!”
“废物!”
牧授殿主使刚至,就莫名其妙死了四个养子,殿使梁守槃面色阴沉,怒火汹涌,却又尽力克制,只要再加一点火星,便就要猛烈爆发。而裴涵阳和夔夏青也因这个插曲,各自脱身。裴涵阳一脸愤恨,又呼吸不畅,脸色憋得紫红。夔夏青则将剑插在地上,闭幕盘坐,默然不语。
“别以为你觉元殿有那劳什子觉元之法,就可尽掌天下之人。别忘了觉元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开神、走脉、摩顶、大化。这世间各有千秋的天才何其多?就说这福寿山此刻开神的俊杰,就跟你觉元殿一点屁关系也没有!我呸!”梁守槃尖酸阴沉的语气,瘦弱苍白的面孔,与他那身上明光闪烁的衣着,声势浩大的排场,都极不相符。一众衣着华丽,肩扛大辇的随从刚刚目睹了自己怎么都看不明白的离奇命案,个个都浑身颤抖、噤若寒蝉,让这个本来气势十足的仪仗变得歪七扭八,滑稽不堪。这使得梁守槃更加恼怒:“你们罚罪殿这些一天到晚只想打架的疯子,迟早也会全都死光,就跟春明殿那些地老鼠一个样!等着吧,没个好下场。”
“你不过就是死了几个野种,有何可惜?你信不信我找个时机把梁景龙做成木乃伊,让他一心一意服侍你,永远乖乖呆在你身边?”上任净魂使的大公子,目下身份尴尬的净魂殿使徒斐苍南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语气轻蔑,而此话却并没有让梁守槃暴跳如雷,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有时,波澜不惊并不代表风平浪静。梁守槃认为梁景龙是自己唯一的软肋,虽然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可是却莫名最喜欢这个倔强的儿子,大概是因为自己身上那些曾经景仰,却最终缺失的美好都集中到了梁景龙身上吧。梁守槃很想让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安静老实地呆在自己身边,然后认认真真地顺着自己的生存哲学,好好地将牧授殿继承下去。但梁景龙并不认同梁守槃那一套,而是真正地立志于为天下“牧之以道,授之以渔”,与泼皮流氓一般的父亲格格不入,不仅公开批评自己的父亲畏缩保守,还经常越俎代庖以使徒之身,行主使之事。
梁守槃虽然虚荣,却行事直接,又没什么架子,无论是大街之上,还是神殿之中,更多时候都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管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以一殿主使的身份去约束自己的下属走狗。这种处事方式使得梁守槃仿佛成了整个神庙之中的笑柄,觉得他毫无威严,软弱无能。时常有人用“教梁景龙做个乖儿子”之类的言语来取笑于他,他也浑不在意。
斐苍南侮辱梁守槃,是因为他知道以梁守槃的性格,只要自己和觉元殿达成了合作,他便不敢动手。果然,梁守槃只是貌似平静地说了一句:“你一个小辈就敢在我面前猖狂,弄死你不过是一抬手的事。”
斐苍南并未搭话,抬手规规矩矩地向裴道钧和臧寻真行了一礼。裴道钧微微颔首,臧寻真不言不动。梁守槃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见到裴道钧向自己点头,费苍南喜出望外。他本是净魂使继任者,只是上任净魂使被元贞杀死以后,他并未得到传承,也不知传承在何处。未有传承,则名不正而言不顺。因此,为了能够为自己继任净魂使正名,即便是杀父仇人元贞再次出现,亦未能让他停止联络沟通各神殿主使的进程,甚至连旁顾一二也无。相比铺平他继任净魂使的道路而言,杀父仇人也算不得多么重要了。彼时,作为三大最强势力之二的觉元殿和罚罪殿,均未理会斐苍南,如今,裴道钧向他点头示意,在此时此地,他觉得自己终于搬开了前路上一块巨大的障碍,怎能让他不欣喜?
与斐苍南的喜形于色不同,罚罪殿二人一坐一立,两匹马亦不骄不躁,无人知他们心中所思所想,只是见他二人背对着福寿山,身后那精气烟柱愈发明亮,照在二人二马身上,在地上拖出了浓黑色的长影,仿佛在此地划出了黑色深渊,将他们与余者隔绝。那影子又仿佛平指的利剑,直指已经到场的神殿诸人,以及静静匍匐在地的澹州城。
于是,沉默骤然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