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生活的隐喻,没有认认真真生活过的人,是没有办法讲一个生动的好故事的。禹凡松不是在为他讲故事,而是在为他讲生活。可惜,禹凡松并没有认认真真地经历过元贞的生活,很多信息都是碎片,很多信息也不乏臆测,元贞也已经不知道那是何种滋味了。那些生命中已失的真味,只待余生重来了。
他观察着这个仅仅离开了五年,而破败和腐朽仿佛却已在此盘踞了数百年的小铺,并没有推门,而是躬身从旁边那个大洞走了进去。屋内正中间有一张八仙桌,东西各有一条长凳,左右竖排货架空荡荡地矗立在空荡荡的房中,那上面的经年累积的灰尘仿佛因元贞的到来而受到了惊扰,微微扬起,簌簌落下。夕阳金色的余晖从墙上的缝隙间穿透,投射在那些缓缓飘落的尘埃之上,一时间,仿佛无数金沙沿着货架边沿流淌。
元贞在桌西的长凳上坐下,伸手抹了一把桌上的灰尘,那被手掌抚过的桌面立刻映照出他微微苍白的脸庞。他望着光滑如镜的黑檀桌面默然不语,身后刺入屋内的阳光仿佛也被这满屋的黑檀货架家具散发的光泽层层包裹,最终被浸染,吞噬。
夕阳西下,屋中沉入寂静与黑暗。而福寿山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那连天接地的青黄色精气烟柱在夜色下显得更加耀眼,映照在福寿山上,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泛着青光的明黄色外衣。向怀山安静地坐在光柱中央,蓬乱的头发缓缓飞舞,七枚异常明亮的气海星辰在身周上下游动,每变换一次阵列,便有一团清气从天而降,砸在福寿山的地界,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倒扣在整个福寿山上的大碗,其上符文明灭,消磨了大半清气。
新觉醒的福寿山贤圣站在福寿山上,吟诵着晦涩难明的咒语,状如狂魔,完全不理会那些匍匐在地的贫民,而他荫蔽的那几个子弟,则在他周围五体投地,唯几颗硕大的屁股遥对这天上的光柱搅出的漩涡。
澹州城中轴大街将整个澹州城平均地一分为二,这条贯穿整个城市的大街,其中央便是神庙知世殿,其两端一端连接福寿山,一端连接先祖坟。与福寿山这个被大碗囚禁的遗忘之地不同,先祖坟虽然没有被隔绝,却同样无人敢涉足,甚至无人愿提及,盖因先祖坟散发的吞噬气息太过强烈,哪怕是日月之光,也照不进那处光秃秃的,据说是初代始祖——會祖——的安息之地。哪怕高高在上的各殿主使,亦无人敢于靠近。
站在中轴大街之上,在这个福寿山巨碗的边缘,觉元殿主使裴道钧与儿子裴涵阳看着这亘古未有的景象,眼中闪烁的不知是那精气烟柱的明光,还是疾如电转的心思。
“父亲,这福寿山内外隔绝,原来还有这种结界。是我神皇大人的手笔吗?”
“不全是。柳皇只是在共殊之后又使了一番手段而已,这结界之上的符文便是柳皇的手笔。符文既可隔绝圣辉,亦可消磨天地精气。难道柳皇早知福寿山有今日?”
“那共殊为何要布下结界呢?”
“虽那共殊法力通天,却还无有能力布下此等结界。他将这澹州城的中轴大街炼成镇道尺,坐镇知世殿操控之,使得先祖坟的吞噬之力数千年来不断吞噬福寿山的气运,激发了福寿山本能的防护而成结界。”
“这福寿山居然如此神异?”
“福寿山原本就是澹州城精华所在。共殊之前,此地人才虽是稀疏,旦出一人,便就惊世五百年!”
“那共殊何不将此地之人收为己用,反而如此仇视?”
“共圭与共殊兄弟二人同出此地,而共殊灭杀共圭之后,便为此地所不容。”
“原来如此。”
“而今这福寿山再出天才,恐将天有大变。”
“哼,左右不过开神而已。此人开神过后,定将走出这腌臜之地,那时可就由不得他逍遥了。”
“为父当年开神,得窥天地一丝道根,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忍住那种诱惑。他定会外出寻道的。”
“哼哼,到得那时,我觉元殿定要挖出他修习的功法。世间大道千万条,他偏偏选了条死路!”
“世间亿兆生灵,真是各有取死之道。”
“青黄不接啊,多好的器根,可恨!”
“未经我觉元殿觉元而开神,无论此人是谁,都是该死!”
裴道钧父子正言语间,忽而地面微微颤动,有闷雷一般的马蹄声疾疾传来,一回头便见一枣红,一青黑两匹骏马,自长街那头风驰电掣,急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