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除了观潮阁旧馆的重建,亦有人重组了旨在对抗新教诸圣殿的组织——观潮阁。只是,此观潮阁与其说是为天下难言之人代言,纵论四海不平之事,倒不如说是对权力格局的垂涎,以及在竞争中失败后的垂死挣扎。
新观潮阁能存活至今,除了因其核心五人亦是一时俊彦外,还有诸多侥幸。及至今日,围绕观潮阁核心之外,还有长老会,影卫堂,济世堂,漏泽堂等等复杂机构,历经数百年,早就臃肿庞杂,明里暗里都与圣殿达成了各种默契,早已不是纯粹见不得光的地老鼠了。只是这样一个机构,究竟还是有许多出离规则之人存在。比如这一次被拎出来住持长老会的影卫堂主左壬。
一脸嫌恶地从长老会出来以后,左壬径直往新任济世堂副堂主住处走去。就是他从觉元殿带来了元贞将会出现在净魂殿废墟的准确消息,据说和觉元殿以及其他一些神殿都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因此很得阁老们的看重。此人还是一名如玉的谦谦君子,待人接物总是散发着一股让人非常舒服的味道。虽然仅仅有过数次打面,左壬还是很喜欢他。
“吴戍,你带来的消息很准确,元贞果然在那时那地出现了。”
“是吗?那他的结果恐怕不太好。”
“嘿嘿,那些老东西没一个出手的,下场的都是些小儿辈,还奈何不了他。”
“不知左兄来此,所谓何事?”
“吴戍,我喜欢你这人,不啰嗦。我很奇怪,觉元殿是怎么告诉你的。还有,观潮阁从来不会主动向外界招募人手,入阁之人,必有保荐。你到底是什么人保荐的呢?这个济世堂副堂主虽不值钱,但也不是一个新人就能做得了的。”
“不知哪位大人派左大人前来审问在下呢?”
左壬脸色一变,不发一言便欲离去,吴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笑道:
“左兄何必着急?有些话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向您分说呢。”
左壬一挥衣袖重又坐了下来,脸色更有几分不豫。吴戍从容地为他添了一杯茶,沉吟片刻道:“左大人可知阁中为何会让左大人来主持这一次的长老会?”
“元贞杀了净魂使,觉元殿还让他下了镇狱殿,结果却还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净魂殿废墟。傻子都知道这件事和镇狱使有莫大关系。和镇狱使有关系的事难道还有小事?圣殿那帮废物是被镇狱使打怕了,明知事大也不敢直面,只要和镇狱沾边,就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难道咱们观潮阁也是些没卵的?如果你也和长老会那帮废物一样喜欢讲废话,就不必浪费我时间了。”
“左兄稍安勿躁。元贞虽然没死,安知不是镇狱使把他放出来供各大圣殿出出气呢?毕竟杀的虽是净魂使,打的可是整个神殿的脸。”
“你想说,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
“不不不,在下哪儿有这个资格。这可能是阁老们的意思。”
“哼!难怪塞一堆废物来开个没结果的长老会。”
“左大人明鉴。”
“我左壬自有自己的行事方法,不管圣殿如何去找元贞算账,我是不会坐视的。我知道你与元贞有些恩怨,但既然事已成阁中之事,我定然会杀了他。”
吴戍站起身来,躬身郑重对左壬行了一礼,直到左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直起身来。轻轻转身给自己添了一杯茶,靠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品了起来。
数年前,吴戍奇特地以西席之身份,成为观潮阁某位长老膝下子弟的心腹好友,而后很快又成了这位长老眼中非常有用的人,至此,一改以往世家商贾子弟的浪荡嘴脸,整个人变得极有风度与气质。及至入观潮阁,献策颇多,此次元贞出现在净魂殿的消息刚一确实,阁中便擢升他为济世堂副堂主,甚至比让左壬召开长老会的决定来得还要快。
一个消息就能让一个人立即飞黄腾达,这看起来着实不可思议,但有时,消息的价值远远比不上隐藏在消息之后的讯息。它只是一点星火,利用得当,便可燎原。吴戍和觉元殿有所勾连,这层关系隐藏在这条消息之后,这在他已经变得金光闪闪的身份之上,更嵌上了一枚价值连城的宝玉。
吴戍坐在椅子上,又想起多年前被元贞羞辱过后与持谕使深谈的一夜。那一夜甚至改变了他对世界的看法,让他从满腔愤怒,变得平和如镜,使他变成了如今的吴戍。
“或许我改找个时间去向他道个谢?”